咳咳,佛爷大胆猜测,近年来,他无论身在何处,只要到了时辰,生魂就会回到楼里,进行祭祀仪式。或许是出于本性的自责,他每每都会很虔诚。可对方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利用他的心魔,将他的魂灵逐渐泯灭。最终得到一副‘纯净’的躯壳。”
老和尚忽然向我一甩兰花指,“要说那幕后黑手经营了这么久,怎都不是我们这几个人能够阻止的。偏偏咱徐老板剑走偏锋,直接把那凡人难求的宝贝蟾珠诳齐瞳吃了下去。这一来倒是令他三魂七魄皆惊,本能的恐惧令他硬生生把灵台躯壳给夺回来了!”
老古垂着眼皮思索片刻,抬眼道:“我现在就想知道,那想要夺舍的凶灵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齐瞳又怎么会惹上它呢?”
静海看着我眨巴眨巴眼,“从上到那假山上,我就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徐老板,你莫要怪咱家多想,那夺舍恶鬼见大势已去时,曾叫你二哥。我记得你曾说过,狮虎山一行,那血鬼也是想要夺舍重生,同样也称呼你二哥。你猜,两者会否是同一个人呢?”
癞痢头这时也说道:“兄弟,有件事我说了,你可别怨我。当时你一个人爬到假山上,我觉得不放心,就用了相语术。那时候你眼前出现了一些画面,好像是……是古时候的一些场面。那些画面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你眼前,你好好想想,那是不是和这件事,又或者狮虎山的事有牵连?要不然,黄家怎么会千方百计让你出面去处理这件事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吐过,还是被一撮毛折腾那一阵的缘故,我现在就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压根不想开口说话。
关键是,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听上去都像是有些道理,可翻来覆去,尽是些车轱辘话,怎么都触碰不到我想要的重点。
见老古也看向我,我勉强直了直身子,说:“我被那一撮白毛的黄皮……黄大仙儿折腾的骨头都快散了,要不,咱今儿就到这儿吧?”
癞痢头说:“我看你红光满面,不像是疲累的样子啊?”
静海突地嘿嘿一笑,“他哪是累了,是暂时虚不受补而已。”
“虚不受补?”老古一扬眉毛,“他补什么了?食补还是药补?”
静海又是笑笑:“他阴差阳错受那夺舍恶鬼一拜,却未让其有开口的机会,那恶鬼错过了机缘,攒下的福荫可全归了他了。还有,那恶鬼吸住我们,本是想要那珊瑚香炉中的香火,现在想来,那香炉中所纳的可不是普通的香火供奉,而是齐瞳作为祭品,用魂魄凝聚的半世福荫啊。
我和徐老板虽然作为媒介,但我是鬼,徐老板是阳世恶鬼,那香火福荫倒是被我俩受用了大半,传递给那夺舍鬼的,最多也就仅存一二。被一撮毛吞纳之时,剩余的也不会超过两分。所以啊,那珊瑚炉鼎中的福荫,倒是多数被我俩受用了。嘿嘿,徐老板你到底还是凡人躯壳,想要受用,可得是先排尽体内的污物。您刚才不光吐了,还拉了吧?”
我得承认,这是好消息,可听这老和尚说来,怎么就有点恶心呢?
我说:“大师你这趟算是受我牵累,不过得了那炉鼎中的福荫,也算捞回了本钱。我跟古教授、杨大哥都算是黄家找来的,虽然还有一些疑问,但这件事总还算是圆满解决了。其它再多想,也是庸人自扰,不如就这么了结吧。”
“嘿嘿,是啊,本来无一物,何必惹尘埃。咱是该去歇着咯……”
静海本来还笑嘻嘻的,突然将端到嘴边的酒杯猛地顿在桌上,侧目看着门口,面色阴鹜道:“咱家也想歇着了,可有些人不想让咱安生啊。”
他沉下脸的同时,我的右手也骤然传来警兆,不等他话音落定,已经抓过背包,翻出阴阳刀,从沙发里弹了起来。
我们四个在客厅喝酒,大门本是关着的。
我才一反应,外面已然传来敲门声。
先是“咚~咚~咚~”三下,跟着又急促的拍了两下。
老古神色一变,再看我的架势,也长然起身,低声道:“三长两短,难道是那夺舍的凶灵心有不甘,找上门了?”
“也未必。”静海眼珠转了两转,“不过为防万一,你们两位大活人还是先暂时回避一下吧。”
我也冲老古和癞痢头一招手,“去里屋。”
敲门的人似乎一直在倾听屋里的动静,老古和癞痢头刚进里屋,外头就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徐祸,是我。”
我不由得一愣,和静海对视一眼,老和尚却无回避的意思,只冲我一摆手:“开门吧!”
我走过去将门打开,看清来人的模样,不禁又是一呆。
来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年纪三十来岁不到四十的丰`腴少`妇。
另一个,却是身披黑袍,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孔的怪人。
单看怪人的打扮,我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一身僧人装束,却不似中土僧衣的怪人,竟然是和我有过几次照面的鬼僧无道!
然而乍见这妖异的日本鬼僧,我的意识却完全集中不到他身上,而是目光死死地锁定了少`妇。
这妇人我也是认得的,她是杜汉钟的老婆郝向柔。
可刚才隔着门发出的那个声音,却不是她本人,而是属于一个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人。
郝向柔和我对视了一阵,轻启朱唇道:
“杜老板让我来,把一样东西交给你。他说这是你们约定好的,不过他担心周一有变,所以提前让我把东西送来。”
我和杜汉钟上次在鬼楼会面,他的确是说,周一会将某样事物交给我。
对于时间的提前,我并没有太大意外。
然而,眼前郝向柔所发出的声音……
郝向柔眼中露出一抹苦涩,竟伸手抚上我的脸颊,缓缓道:“是我,杜老板……把我接到鬼山去了。”
和郝向柔四目相对,一股怒火猛地直蹿顶门。
我将她拉到身后,横刀面向无道,一时间只恨得咬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道仍是惯常那副诡异的打扮,只是斗笠下露出的半张脸不再是骷髅,而是有着皮肉,但白惨惨的没有半分血色,倒像是蜡人一般,比起骷髅头也好不到哪里去。
无道手里捧着一方木盒,站在那里没任何反应。
反倒是郝向柔握了握我的手,把一部接通的手机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手机,凑到耳边,听筒里立刻传来杜汉钟的声音:
“别动怒,先听我说三句话。一,我接走徐洁没有恶意,不然也不会让她见你;二,她半身瘫痪,是因为魂魄受损,我可以治好她。”
听到后边一句,我本来的冲动稍许克制了些,转眼看了一眼静海,直接点了免提。
只听杜汉钟在电话那头继续说道:“三,你回去以后,会看到一件怪事。记住,看破别说破,不然的话,我也未必能保护得了徐洁。"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仍然压制不住怒意,“想要挟我?”
杜汉钟放缓了语速,平静的说:“是的话,我现在应该向你提条件了对不对?”
他话锋一转:“就算我有恶意,也只是针对我那位老兄弟。你应该早知道徐洁的身世了,不是吗?相信我,祸不及妻儿,我不会伤害徐洁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只是暂时接她到我身边,你想要见她,随时可以来找我。现在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在哪儿,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