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窦大胡子,你他娘的只顾在下头看热闹,就不能上去帮老子一把?”
白晶面色涨红,欲言又止。
我越想越窝火,正要破口大骂,癞痢头忽然拉住我说:
“兄弟,你别怪他们。这件事由你而起,就必须得由你而终。别人插不上手的!”
“你脑子坏了?我就是来帮忙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看看孟燕跟王欣凤,硬是把后面的话强咽了回去,心里却仍是不忿。
是,或许我没有一时抖机灵,来到巧山,王欣凤明个就能和齐瞳如期举行婚礼,老王头也不会死。可说到底,是白晶找的我,不能惊动官方,我又能怎么办?
窦大宝一咬牙,“你浑身都在抖,先歇会儿,我上去帮忙!”
癞痢头一把拽住他,“不行,你上去只会坏事!”
他转向我,无比郑重的说:“兄弟,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你就听我一句,再撑撑,上去!这件事除了你……就算是黄家太爷太奶来了,也回天乏术!”
我刚才只是一时义愤,并非完全昏了头。见他从未有过的严肃,也很快恢复了冷静。
“行,我就听你一回。看来你真知道不少,这事过后,你必须得给我一板一眼的说清楚!”
湿衣服糊在身上着实难受,我索性扒掉上衣,左右观望,还是决定从我和白晶、窦大宝第一次上山的位置爬上去。
脚下一挪步,猛不丁想起一件事,我回过头问孟燕:“你怕蛤蟆?”
孟燕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不,是齐瞳怕蛤蟆。他的耳朵好像就是被蛤蟆咬的,所以他每年一开春,就让我找人把这里的蛤蟆清除干净。”
我点点头,“明白了。”
多数人都有过体力透支的体验,现如今我就是如此。逐渐稀薄的雾气,已经不能够再成为阻碍,可每往上爬一步,都要使尽全身的力量加以配合。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挤出一些时间在脑子里整理一些事。
再一次爬上山巅,看到的又是另一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诡异景象。
齐瞳仍然跪在那里,而且几乎是五体投地,整个上身都爬伏在地面。
先前以他为中心的迷雾,却转移到了他身后不远处。
周遭的雾气淡薄,唯独这一团迷雾十分的浓烈。雾中一团黄白交错的光芒,和另一团阴暗的黄光,快速的闪烁,竟像是在进行激烈的缠斗。
我心说得,这是那一撮毛,和原先附在齐瞳身上那位干上了。
想到危难关头,一撮毛舍我而去,我忍不住就想说两句风凉话。
哪知道这个时候,齐瞳突然挺直了身子。
他这一起来不要紧,我本来就手软脚软,本能的想要退后防御,却不想脚下根本不受控制,竟然不退反进,踉跄着向前跨了两步。
也就是这个当口,齐瞳双臂高举,虔诚的向我拜了下来……
阴差阳错受齐瞳这一拜,我只觉浑身剧震,灵台内的三魂七魄像是被一股巨力猛地掀了一下,强烈的震颤过后,回归原位,脑海中却骤然闪过一些古老的画面。
这些画面十分凌乱,就像是用十倍的速度播放录像,只有一小部分勉强能看清,绝大多数都是一闪而过难以分辨。
即便是这样,我内心受到的冲击也已经达到了极致。
“我怎么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呢?”
静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将我从震撼中惊醒。
定神一看,只见齐瞳已经长身而起,步伐僵硬的迎面向我走来。
此刻他浑身一丝不挂,一脸的麻木不仁,但眼睛里却透着极度的惊恐。
见此情形,再结合刚才那一拜,细想之下,我不禁一阵骇然。
眼下在凌冽的寒风中走来的,哪里还是齐瞳,分明是有凶魂厉鬼附到了他身上。看他的眼神,明显还有着清醒的意识,只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我越发心惊肉跳,这根本不是单纯的附身,而是冤魂夺舍!
齐瞳的动作虽然僵硬,但仍在不断向我靠近。我能感觉到他每走一步,身体都在发生变化。
突然,他张开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怪叫。
那叫声像是地穴中的蛤蟆,又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鬼啸。
我被他这一下,吓得顶门骨都快炸开了。
静海感受到了我的恐惧,也意识到我在害怕什么,尖着嗓子叫道:
“千万不能让他开口!你受了那附身的魂灵一拜,若让他开口,他说什么,你就都要竭力完成,否则就是坏了阴阳之间的规矩!”
其实不等他提醒,我已经纵身上前,猛地将齐瞳扑倒在地。
做了那么久的阴倌,我哪能不知道,人拜鬼无事,鬼拜人祸及三代的道理。
那恶鬼多半是还没能将齐瞳本主的魂魄挤兑走,所以口不能言,要是等到彻底控制了齐瞳的身子,就凭它五体投地那一拜,它要是让我去死,那都算轻的。如果开口说要我三代福泽,就算把它打的魂飞魄散,包括我在内上下三代人,都是要倒一辈子血霉的。
我将齐瞳扑倒,第一时间就想捂住他的嘴。可还没行动,就见他眼底瞬间再次变得血红。这一次并非是像之前那样被黄皮子附身显露凶光,而是眼底极速充血。很快,他的双眼、双耳和口鼻之中,就都汩汩的冒出血来。
我硬着头皮,仍是捂住了他的嘴,心说:事到如今,你死总比我死好。怪只怪你齐瞳作恶多端,活该咎由自取,却是怨不得我心狠手毒。
我是铁了心,哪怕是把齐瞳活活憋死,也不让那附身的鬼魅有开口的机会。
哪知道手刚贴上齐瞳的嘴,立刻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那吸力十分的猛烈,竟好似要将我浑身的血气精元抽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