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毛了,这种被搭肩膀的感觉十分真切,不可能是幻觉,而且类似的情况,貌似之前已经有过一次。要说我也算是有点道行的,三把阳火不比寻常人,普通的鬼魅根本难以靠近。到底是什么东西,冷不丁就给我来这么一下子呢?
我正胡琢磨,忽地感觉又有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这次我没先回头,而是一反手,将从王欣凤手上抢来的水果刀朝着身后砍去。
“靠!你想要我的命啊!”
听到窦大宝的声音,我松了口气。
回头看到他那张毛脸,不禁又起了怀疑,这一阵怪风刮得人睁不开眼,五步之内绝难视物,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齐瞳顶的是一只大黄皮子,传说这东西最能迷惑人,难道面前的窦大宝是那黄皮子使妖法幻化出来的?
我正想试探一下,窦大宝忽然递过来一样东西,“白骨精让你把这酒喝了,能喝多少喝多少!”
我一看那东西,疑惑立刻打消。那是白晶随身的小红葫芦,是黄家的信物。头回见这葫芦的时候,我就想,以这玩意的造型和包浆,拿到文玩市场上,绝对能卖大价钱。什么都能造假,这黄家的酒器却是造不得假的。
我接过葫芦,问窦大宝:“白晶呢?”
窦大宝说:“她把我领到这边,人就没影了。她让你赶紧把酒喝了,最好一滴也别剩。”
“这个节骨眼喝什么酒?”
话虽然这么说,可也知道,白晶这么做必然有用意。虽然知道黄家的酒不是那么好喝的,但这一阵狂风大作,已经让我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事到临头也想不了那么多了,一咬牙,拔开塞子将葫芦里的酒一股脑倒进了嘴里。
这葫芦里最多不超过二两酒,闻着没酒味,可是一喝进喉咙里,就跟吞了把烧红的刀子似的,从上到下透着火辣。
我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用力抹了把眼睛,却见窦大宝连同孟燕和王欣凤,都瞪大眼睛盯着我。
我以为身后有什么,急着转头去看,目光所及,仍是一片混沌。
这时我耳畔猛不丁传来一个声音:“你小子还真够凶的,要不是喝了我家的酒,我还真近不得你身!”
我是真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窦大宝等人看的不是后边,而是我的肩膀。
斜眼一瞄,又是大吃一惊,在我右边的肩膀上,居然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黄皮子!
这黄皮子体型不算大,通体金黄,头顶生了一撮白毛,此刻就人立在我肩膀上,一双幽绿的眼睛斜向下和我对望。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头,我大脑有点懵,倒是窦大宝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问:“这是黄家的仙儿?是白晶找来助阵的?”
我分辨不出,刚才说话的是不是就是这只黄皮子,但隐约听出,它并非才出现,而像是已经跟了我有一阵了。之前两次被搭肩膀,难道都是这黄皮子搞的鬼?见那黄皮子居高临下斜睨着我,我忍不住试探着问:“尊驾是黄家哪位上仙?”
见黄皮子无动于衷,我还想再问,如意扳指中的静海突然嘘声道:
“别问了,这是串窍的仙家,你要是问清了它的来历,它就成了你的坐肩师父,你就真变成黄家的出堂弟子了!”
我赶忙捂住了嘴,这几年遇到的邪乎事够让我焦头烂额了,我可不想再跟黄家扯上瓜葛。
我是不敢言语了,那‘一撮毛’的黄皮子却像是焦躁起来,也不见它张口,就听刚才那个声音道:
“这丫头也忒慢了,耽误了时辰,可不是闹着玩的。”
窦大宝对什么都好奇,忍不住问:“那丫头干嘛去了?”
黄皮子不与我搭腔,竟是很给他面子,仍是肩不摇,口不动道:“她和她师父去找千里火了,有了千里火,才能定住这阴风。要是找不到,那就只能是……”
它没继续说下去,听到‘阴风’二字,我心里却砰然一动。小心翼翼的取下背包,从夹袋里摸出一根香烟大小的事物,拔掉盖子,凑到嘴边轻吹了两下,立时就亮起了一抹赤红色的光焰。
“嘶……你身上有这东西,为什么不早说?”‘一撮毛’竟向我抱怨道。
我不敢跟它搭话,只在心里说道:白晶是黄家弟子,都还摸不清状况。我又怎么知道你要这火种?如果不是提到‘阴风’,我还想不起来包里有这么个东西呢!
我拿来照亮的,其实就是一枚老式的火折子。说到这火折子的来历,倒还真不一般。
当初为了找活死人肉救瞎子,我曾拜托藏阴一脉的臧志强帮忙寻找墓穴。那个盗墓贼,压根跟我不是一条心,只把我带到三义园里,都没找到真正的墓穴,就要和我分道扬镳。最初分手前,就给了我两根火折子来打发我。盗墓贼用的火折子又称火眼,看似和普通的火折子没区别,实则有着能穿透阴阳的作用。
我本来只是想到包里有这么个东西,哪知引燃之后,虽然只有星点火光,周围的阴风却明显有了减弱的迹象。
我心里存着事,寻思再这么缄口不言也不是法子,必要的交流还得有,只别再问对方的来历就是。
打定主意刚要开口,猛不丁就见削弱的风势中,有两个人影向这边走来。
等这俩人来到跟前,才见当先一个是白晶,另一个被她连拖带拽的,竟然是癞痢头!
而此时白晶的右肩上,居然也蹲坐着一只黄皮子。
这只黄皮子体型和‘一撮毛’相仿,不过看上去要顺眼一些。
我是真不大敢跟黄皮子搭腔,就先问癞痢头,他刚才去哪儿了?
癞痢头显得有些神不守舍,问他话,也像是没听见。
白晶也不管我肩上的一撮毛,径直对我说:“他在一楼的楼梯间昏倒了。”
我奇道:“怎么会昏倒的?”
白晶不带好气的说:“我哪儿知道为什么,师父带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没醒呢。”
癞痢头本来像是失了魂一样,这时突然猛地一抬头,满脸惊悚道:“兄弟,我看见了,我全都看见了!”
我问:“你看见什么了?”
癞痢头长叹一声:“唉,一言难尽啊……”
我恨得咬牙,“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犯老毛病?”
癞痢头忙说:“不不,我是一时间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这一急,说话倒是简练了许多。原来之前他和白晶分工察看楼里的状况,从二楼顺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无意间抬头一看,头顶上竟然吊着个人影。
那人没有腿,就只悬在那里,低头看着他。
癞痢头不过是个看相算命的,乍看到这一幕,吓得脚一软,整个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滚下去以后,他还是清醒的,觉得手背发热,还黏糊糊的,立马就想到自己是摔下来的时候擦伤了。他被那没腿的人吓得够呛,但还没忘了自己晕血,因为怕见血,情急生智,干脆直接把伤口怼到了嘴上。
哪知就在他做这自欺欺人的举动时,那个悬在半空的无腿人,竟径直向他扑了过来。这一来,才将他吓得彻底昏死过去。
我听得张口结舌,怪不得没有窦大宝这个‘人才’,三才阵也能发动呢。原来这癞痢头不但站对了方位,还喝了生血。只不过他喝的是自己的血……
想通这点,我又有点来气,明明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他却故弄玄虚,说什么都看到了。
话说回来,他看到那人没有腿,难道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