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九口牙,其中八口都是指自身从其它天敌爪牙下逃生,但最凶险的第九口牙,却是指蛤蟆以自身之口,去吞吃得到灵念。即便是三条腿的蛤蟆,再有灵性,也还是不够,想要听懂人言,倾听天地玄机,必须得借助于人。
不是说是个人就行,蛤蟆想修行,借助的这人,必须得是灵智混沌初开,但未曾丰满的童男童女。白话说起来,就是刚刚有记忆,却意识不深的小孩儿。
找到这么个合适的孩子,猛不丁咬他(她)一口,那孩子吃痛不说,还被蛤蟆的丑怪样貌吓得魂不附体。蛤蟆便能借机吞噬他(她)两分灵念。随着这孩子的长大,也就渐渐能听懂人言了,这也预示着蛤蟆开始了正式的修行。
要是表面看上去,这对蛤蟆来说,实在也算不上凶险。毕竟蛤蟆咬小孩儿,最大的阻隔就是人家长的鞋底。其实不然。要知道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记事早,有的人到了六七岁,意识也还浑浑噩噩。
蛤蟆也没长天眼,要过这一关,有五成是要靠运气的。
运气好,选的小孩儿正合适,那就水到渠成。可要是这孩子心智开的早,冷不丁被癞蛤蟆咬上一口,固然会受到惊吓,但惊吓之余,已经会不自觉萌生恨意了。
蛤蟆的这‘九口牙’,本就是‘借灵’,可一旦本主有了恨意,借灵不成,反倒会因为恨意的滋生而遭受灭顶之灾。蛤蟆不但吞噬不到灵念,还会反受其制,将自身的灵性被本主空旷的灵台吸纳。
见我有些不耐烦,癞痢头忙说:“要是真发生这种状况,被蛤蟆咬过的小孩儿,灵台中有了蛤蟆的灵性,就差不多是等于开了第三只眼。这第三只眼,又说是人的心窍、心眼。蛤蟆有毒,这多出的心眼,也是十分歹毒的。
这人若是幼时有过这种经历,自身的三把阳火因为受到惊吓,就再也不能恢复。所以这样的人,除非心无杂念,否则就会一辈子倒霉。心无杂念也分两种,一是一心向善,再就是一心向恶。向善得道,向恶,势必会使得和其越亲近的人,越是遭受痛苦。”
癞痢头说了这一通,我虽然多少听出点什么,但还是有些后悔,不该挑起话头。
这家伙,出口就能定人生死,但说起道理,即便是不绕远,也让人无从去找重点。
我只能是对他说:“杨大哥,赶紧吃吧。这事儿现在也不重要,回头有空,我再听你好好说道。”“别啊!我这才刚说到重点!”癞痢头放下筷子,“兄弟,我知道我这人不会说话,可你还是得听我说完。这万事都有因有果,讲究个果报。这被金蟾过山阴的人,如果能克服重重艰辛,那是能够成大事的。因为他比普通人多了个心眼。可你得知道,这心眼不是他的,无论得到多少福分,最后也还是要还的。”
我说:“哥哥,差不多了,还得干正事呢。”
“你再听我说一句,最最后一句。”
听癞痢头郑重其事的说完这‘最后一句’,我脑子里的神经没来由一蹦。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老古和窦大宝先后打来电话。
老古慢条斯理的说:“成了,已经在运作了。”
窦大宝则在电话里说,我让他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问我去哪里汇合。
我想都没想,直接说:“半个小时后,巧山四楼的办公室见。”
出了酒楼,上了车,癞痢头的表情突然显得有些怪异。
他看看我,舔舔嘴皮子,最终说道:“行了,看来我真是马后炮了。就像那大胡子说的,我就只坐等看你们神仙打架吧。”
到了巧山石业门口,正见几个工人三三两两从侧门往外走。
我按了按喇叭,电动门敞开,门卫隔着窗户看了我们一眼,也没说什么就径直放行了。
癞痢头隔着挡风玻璃四下看看,还是忍不住问:“怎么着?这是树倒猢狲散?怎么都没人上班了?”
我说:“哥,今儿是周末。”
癞痢头说:“周末也该有加班的啊。哦,我想起来了,你让老古办的就是这事儿?不对啊,齐瞳的老子齐巧山,不是老年痴呆了吗?怎么还能发号施令?”
我心说,老年痴呆又不是五感俱失,有个心理学专家在旁引导,打个电话还是不成问题的。要说这事是办的是不怎么地道,可是,这巧山石业的创始人,如今变成那幅痴呆的样子,谁又能保证,那不是因为果报呢?
我伸手从后座拿了一串钥匙,和癞痢头一起下车进了办公楼。
进了电梯,癞痢头对着一侧的电梯墙捋了捋有些稀疏的头发,“这公司真挺好,镜子都擦的透亮。”
我心里猛一动,转过身,看着镜中的自己。
昨晚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和齐瞳一进一出,当时就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此时听癞痢头一说,突然想起来。电梯里三面都是镜子,而我和齐瞳擦肩而过的时候,镜子里,却似乎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像!
窦大宝和白晶各自扛着个大口袋进了门,白晶四下看了看,把口袋一仍,冲着我道:“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我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走到窦大宝面前,窦大宝冲我挤挤眼:“都按你说的弄的,数量只多不少。”
我刚一点头,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我稍一迟疑,就抬高声音:“进来。”
门一开,先后进来一老一少。
这两人看到屋里我们这些人,都是满脸惊讶。
我看他俩,也差不多。
这不就是昨个傍晚,在假山那边拾蛤蟆卵的老刘头和他那个锤子徒弟嘛。
师徒俩看到我,同时指着我道:“耶,你不是那谁吗?”
我眨眨眼皮问:“你们怎么还没下班啊?”
师徒俩对视一眼,老刘头讪讪说:“我们是来找孟助理的,她人捏?”
见白晶看向我,我忙冲她摇摇头。孟燕家着火,而且家中抬出一具烧焦的死尸,目前还仅仅只有少数人知道。眼前这两师徒一看就没溜,多半是还没得到消息。
我含糊的问两人,找孟燕什么事?
老刘头搓着手说:“我们来是想跟孟助理说,最近老家有点事,我们想辞工噻。”
我说:“等周一吧,周一孟燕和人事都上班了,你再找他们。”
锤子扭脸就走,“我就说你急啥子么,多待两天,周末也是要算工资的撒!”
老刘头无奈,只好跟着往外走,没走出几步,忽然抽了抽鼻子,扭头看看窦大宝拿来的一个麻袋,眼珠一转,竟冲我勾了勾手指,“你跟我出来哈。”
我觉得莫名其妙,但见他贼兮兮的,心里也是好奇,就说:“行,咱出去冒根烟。”
出了门,老刘头抹脚走进楼梯间,锤子想跟进来,被他轰了出去。
我给老刘头发了根烟,他看了看牌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果然是深藏不露撒。”
我心里一动,这老刘头能和蛤蟆谈判,莫非也是个世外高人?
老刘头点着烟,抽了一口,吐着烟说:“你是我们大老板地朋友,进助理办公室如入无人之境,居然还抽红塔山这么低调。”
我鼻子差点气歪,敢情他说我‘深藏不露’指的是这个?
我点上烟,问他:“刘师傅,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急着辞职?”
老刘头像老狐狸似的眯起眼,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别人不晓得我为啥子要走,你还能不晓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