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是受小草头仙的指引,不知不觉间,进入‘另一个世界’了。不过这个‘世界’不像我以往去过的暗藏凶险,而是独属于两个小家伙的‘家’!
看来魇婆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居然能踏足两个小鬼的私人领地……
我心里想着,手底下也没闲着,边把大衣柜扶正,边语重心长的对两个小家伙说:
“自己的家当然要收拾的干净整洁一点,那样住起来才舒服嘛。我平常是没空照顾你们,可你俩也老大不小了,总看过我老婆是怎么收拾屋子的吧?”
“知……知道了。”阴月在背后小声回答道。
茶茶却是咯咯一笑,“我等下会收拾的。”
我白了二人一眼,还是把大件的家具归置利落,随即面向茶茶问:
“你手里拿的什么?”
小家伙居然又紧张起来,嘴角歪了歪,“没……”
看茶茶的反应,我有点发愣。这个牵扯嘴角的小动作,怎么和徐洁一样?
回头一想,也就琢磨过来了。小孩儿总是会不知不觉模仿身边的人,茶茶来这里最久,估计平常没少窥视徐洁的一举一动,也就难怪连徐洁的小习惯都学上了。
茶茶倒是也没继续嘴硬,和我对视了一会儿,又提了提嘴角,讪讪的说:
“我们刚才四(是)在抓逃犯。”
“什么逃犯?拿来给我看看?”我用商量的口气说道。
茶茶回过头,和阴月对望了一眼,见阴月犹豫着点了点头,才又回过头,却是郑重其事的对我说:
“这个逃犯,四我们抓回来的,你可不能把它带走。”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我还真想不出,你们俩小鬼手上有什么是我稀罕的。
我点点头,伸出手:“我就只看看逃犯是谁,长什么样。”
这样说的时候,我只觉啼笑皆非。这俩小家伙也不知道藏了什么宝贝,玩的这么不亦乐乎,真要是个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布娃娃之类,那倒真让我无地自容了。
茶茶无疑还是很信任我的,只是又稍稍迟疑了一下,就把一只小手从背后伸出来,将手上的东西放进了我的手心。
我本来只看着她的小脸憋笑,忽然感觉手掌的触感不对劲,急着低头一看,差点没吓得一个跟头栽出去。
小家伙放在我手里的,竟是一只硕大的虫子!
这虫子菱形的躯干差不多就有茶茶的巴掌大小,浑身长满了细密的暗红色刚毛。数对步足和前端一对偌大的螯肢都盘缩在一起,让人难以想象,这要是全都伸展开了,这虫子得多么的巨大。
“我去!”
我本来不想在两个小鬼面前丢丑,但看清怪虫的模样,还是本能的一声怪叫,抖手把虫子甩了出去。
茶茶和阴月齐声大叫,同时想要去接。
哪知道那怪虫身在半空,躯干前端,突然闪现出几个赤红色,像是眼睛一样的光珠;同时飞快的展开所有肢节步足,竟在空中不着力的情况下,去而复返,迎面向我飞扑过来!
我即便胆子再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魂飞天外,本能的伸出双手去挡。
哪知那虫子体型虽大,动作却丝毫不迟缓,竟一下攀附到我手背上,不等我再反应,已经顺着我一条胳膊,游蹿到了我眼巴前!
我看的更加分明,这大虫子外形酷似变异的红毛大蜘蛛,却生了七对步足,和前端一对螯肢。
更诡异的是,在它的躯体前端,竟然长着七个排列呈尖锥状的红色圆眼!
“师姐,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说不再吃螃蟹了!”
我暗暗悲呼一声,想要收回手拍打,不料这时怪虫的七个眼睛,竟同时诡异的冲我一起眨了一下。
那感觉就像是七个红色的小灯泡在我眼巴前一闪,我就只觉头脑一阵晕眩,天旋地转间,不由自主的仰面摔向地面。
“砰!”
我听到自己重重落地的声音,但同时,就像是跌落地狱般,感觉周围一片死寂。
但也正是这种死一般的沉寂,让我的大脑恢复了清明。
一瞬间,这段时间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画面,像是过电影般在我脑子里飞快的掠过。然而,回忆这些画面,和曾经面对的各个人,我从最开始的惊慌,逐渐转为愤怒,继而疲惫不堪,最终竟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我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淡笑一声喃喃道:
“怎么着不是活着啊,都经历这么多了,我还怕什么……”
“唉,徐老板,看来你是真的累了。”一个声音幽幽道。
听到这个声音,我浑身猛一激灵,瞪圆眼睛,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四周白茫茫一片虚无,就只见,一个老和尚正在不远处,面对我盘膝而坐。
老和尚眼帘下垂,佛印拿捏的极为正统,偏偏身上穿的却非佛衣袈裟,而是一袭格格不入的皮衣皮裤,脚上更是套了一双大皮靴子!
“静海!”我失声道。
老和尚并没有睁眼,而是叹息一声: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佛爷我悲天悯人,终究是看不得你在茫茫苦海中浮沉,所以,咱家又回来了。”
乍见静海和尚,我还以为是在做梦。甚至是想,难不成我已经被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可怕怪虫给干掉了?而且是魂飞魄散,所以才能见到这流`氓和尚?
但是听老和尚一开口,再回想之前发生的一些事,隐约间就想到些眉目。
我感觉自身没什么异状,也不起身,就这么一只手撑着坐在地上,直眼看着静海,半晌,终于忍不住笑道:
“大师,别来无恙?”
“阿弥陀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徐老板,我这趟回来,就只是来渡你啊……”
“别假模假式了!”我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指着他鼻子笑骂:
“你个流`氓和尚,那次在瞎子家的时候就说要挖什么地精,又说地精跑了……敢情那回你是已经得手了啊!你说过,地精对于降头师来说,是不世出的圣物。我当时还真以为,我们莽撞错漏了,原来大师您棋高一着,已经暗中把它给收纳了!”
静海仍未睁眼,却是摇头:“非也非也,当初在刘施主家,发掘那七星映月局的时候,我也以为和地精失之交臂……”
他忽然睁开眼,神色复杂道:“可咱家千算万算,又算错了一件事!你当时去那里,可是带着那泥娃娃、带着那俩小祖宗呢!地精乃是地阴孕育的圣物,最惧万物杂念,若是凡人靠近,当避而不得!可你养的这两个小祖宗,除了玩,就差不离没有七情六欲!她们居然硬是把地精祖爷给捉来了!”
静海像是也还有些疑惑,茫然问道:
“可我想不明白,地精被降头师视为圣物不假,可我和这地精祖爷没有任何牵连。我本来该烟消云散,怎么一下子就被祖爷给收摄到这儿了呢?”
“还不是你自己种下的因!”
我狠瞪了他一眼,却是忍不住笑:“我问你,你当初是不是给王希真一个古曼童?”
静海一怔,“是有这么回事,可那并非南洋降门的古曼童,而是我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从一个邪降师那里得到的一对五内相连的鬼童。
那对鬼童本是邪降师用来害人的,我弄死了那邪降师,用降术解了鬼童的邪咒困束,又用佛法洗涤其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