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来越发现,这家伙简直就和无宝不落的静海和尚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财迷’。要没有宝贝,他可是不会轻易出现的。
这个当口,他怎么忽然冒出来了?
别说五宝伞之类都存放在驿站里,就是家里还有什么特殊的物件,那特么可是自己家的,难道这小子还有吃窝边草的毛病?
我越发觉得奇怪,小草头仙却是冲我一笑,回过头对着大背头泥娃娃,做了个潜入的手势。
下一秒钟,他又做了个相似的动作,随着这动作,竟蓦地消失了踪影。
恍惚间,我似乎听到徐洁叫了我一声,回过头,却猛然发现,徐洁和癞痢头竟不知何时,也都不见了!
我感觉不对,难道说,就我分神这一会儿,癞痢头又说了不该说的话,终究是惹恼了徐洁,被她给扔到河里去了?
徐洁再怎么都是金刚尸,就算坐轮椅,把个癞痢头给丢出三五十里地想来也就是废点轮椅吧。
隔着窗户向外看看,外头和往常一样,连个鸟都看不着。
天冷,门还关着。
退一万步说,徐洁的脾气可是比我好多了,明知道癞痢头救过我的命,就算发火,也不应该走极端啊。
要说时至今日,我谁都不怵,就只怵杜汉钟这鬼山大佬。
我才和他见过面,虽然没有当时答应,但以杜老板的枭雄气概,应该不能明里一套暗里一套。
这个节骨眼上,只要他不戗我的逆鳞,我还真就不担心徐洁会有什么危险。
相比起来,我倒是更担心癞痢头的处境。
我正胡琢磨,楼上突然传来“咣当”一声闷响。
我心里一动,迈步就往后边走,走出两步,才蓦地想起,肉松这单身狗貌似也不见了。
这一来就更怪异了,徐洁总不能一手抱着狗,一手拖着癞痢头出去吧?那她哪来的手转轮椅啊?
楼上又是‘咣’一声响,这次我倒没急着上楼,而是几步来到大门口,想要打开`房门。
哪知道门明明没有锁死,却怎么都拉不开。
我直觉的不对劲,赶忙还是跑上了楼。
才刚踏上二楼,隔着敞开的房门看到卧房里的情形,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即使腿脚不便,徐洁也总是把楼上楼下收拾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可这会儿看去,卧房里五斗柜翻了,床也掉个儿了,大衣柜翻倒,正压在床`上……
这特么哪儿还是人住的地方,简直是刚打完第三次世界大战啊!
“什么情况?”
我压着嗓子自问了一句,猛然又想起了林彤在电话里说的那番怪话。
她先是问我家有几口人,又问我家是什么样……
“我靠!”
我一个箭步冲到卧房门口,满眼狼藉,不见人影。
我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没感应到任何异常,一咬牙,一跺脚,扯着嗓子大声吼道:
“你们两个小鬼,给老子出来!”
吼声刚落,五斗柜猛地往边上一翻,一个高矮刚超过我膝弯没多少的小女孩儿惶然的站了起来。
“阴月……果然是你们两个在搞鬼!”
看这小妮子面无表情,眼中却有着些许惊恐,我愣是发不起火,“还有一个呢?茶茶!出来!”
“嘘……”
阴月赶忙把一根小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别…别…别吵。我们在……抓逃犯。”
小丫头边小声说,边用另一只小手指了指侧翻的大衣柜。
“抓逃犯?”
兴许是这段时间脑子绷的太紧,又或是阴月这小鬼秀美可人的长相,起到了镇定剂的作用。我没再大吼大叫,而是小心的蹲下`身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结果就看到,大衣柜和床似乎是同时翻倒的,两相抵在一起,在床下搭出一个不大的空隙。
从我的角度看,就只看到一个小屁`股撅在那里,正对着我不时的扭来扭去。
我从后头看了半晌,瞄向阴月,小家伙又‘嘘’我。
我是‘老夫聊发少年狂’,恶作剧心起,就想不管不顾,出其不意把另一个小的从床下拽出来。
可还没伸手,随着一阵巨响,衣柜和床竟被突然站起的小鬼顶了起来。
“我抓到逃犯了!哈哈哈哈……”
一个侧脸同样秀美的像瓷娃娃似的小女孩儿,杵在那里,对着阴月哈哈大笑。
顶翻床和柜子蹿起来的,正是茶茶。眼见两个小家伙把屋子折腾的一片狼藉,我不光没生气,反倒有一种相当奇异古怪的感觉。
我想起了林彤在电话里说的话,她说,她在公交车上睡着的时候,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一些事。那种情形很奇怪,就好像是在梦游,又像是在七河口一样,时间上变得错位。
我替她总结了一下,她的意思,大体就是在夜里,到过我的家里,而且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事,和古怪的人。
事实上,那个时候,林彤本人在车上睡觉,意识被我带到了阴阳驿站里,由始至终也没有醒过来。
林彤这段时间虽然跟我走的近些,但总是不凑巧,她从来都没到我家来过。
没来过,自然也就不知道我家里是什么样。
她之所以会有那种特殊的体验,就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当她人和意识都在睡眠中的时候,另一个林彤,也就是魇婆并没有完全休眠。最起码,是魇婆的一部分意识,在那个时间段游离到了我的家里,看到了当时家中的情形。等事后林彤乘车时再度睡着,两人的意识进行了一次对接,所以林彤就有了那段形容不清的记忆。
要这么说起来,家里头还真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茶茶站起身后,对着角落的小阴月,嘎嘎笑得欢畅。但很快,阴月就转动黑葡萄似的眼珠,向她使了个眼色。
茶茶明显一哆嗦,缓缓转过身,看着我,瘪了瘪小嘴,完全是调皮的小孩儿,被大人逮了现行的模样。
我又好气又好笑,对着两个小家伙,我也实在不想多动脑子,斜睨着茶茶问:“好玩儿吗?”
茶茶刚才的确有点被吓到了,不过这小鬼机灵的很,和我早混熟了,听我问,咧嘴一笑:“没撒(啥)好玩的。”说着把两只手都藏到了身后。
“手里拿的是什么?”我忍着笑问。
“没撒……”
“哟,居然还学会撒谎了?”
我多少有点不大高兴,再怎么说,小孩儿也不该说瞎话,而且是当着我这个‘家长’的面。
茶茶和阴月同时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茶茶抬起头,怯怯的说:
“我们在这里玩,不会影响到你和姐姐的。”
“我知道。”关于这点,我刚才就大致有些想明白了。
癞痢头不会不告而别,徐洁和肉松更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更主要的是,房间里虽然乱七八糟,但看上去,绝不是才弄成这样的,而是好像保持这种状态已经很久了。
我虽然时常在外,但可以肯定,徐洁是不会把家弄成这样,也不会允许别人把家弄乱。
我记得,我是先看见了小草头仙,然后徐洁等人就不见了,貌似那时起,这个‘家’给我的感觉也有点不一样了。
茶茶和阴月,一个是灵鬼,一个是心傀,都是不属于阳世的存在。她们虽然不是人,但也绝不会只局限在那么丁点大的泥娃娃里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