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如果她就这么去轮回,生生世世都会是瞎子。这不是凌风想要的结果!除非……”
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啊”一声低呼:
“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徐祸,要想令残鬼复明,并不一定非得要珠母。只要有魙的执念,她同样可以复明!”
“魙的执念?”
季雅云点头:“人死为鬼,鬼灭为魙。魙若有执念,必定比鬼还要强烈百倍。如果能有魙,以自身执念为童小秋献祭,她就能够不再做残鬼了!”
“你这不是鬼扯吗?”
提出异议的竟是林教授,“我没见过鬼,也没见过什么魙。可真要照你说的,魙连鬼都做不成,即便能找到一个,又凭什么希望一个不相干的鬼从睁眼瞎变得能看到东西?”
季雅云刚才是脱口而言,听他一说,也愣住了,“是啊,我只是在那本书上看到过这法子,也不知道魙到底是什么样,即便是见到了,不相干的人,又干嘛替童小秋献祭……”
我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一口,把烟一甩,直视季雅云说:“如果说我可以找到献祭的魙,你是不是能帮我做一件事?”
“做什么?”季雅云问。
“你不是说,你能用这怀表控制童小秋吗?如果可以,我想让她回到她的那个年代,让凌风‘亲自’送她上路!”
“那怎么可能?”老古和季雅云同时道。
老古看着我连连摇头,“你的想法是好的,年轻人感情用事可以理解。我也很同情童小秋和凌风这对恋人的遭遇,可你说的那样,怎么可能做到?别的不说,你去哪里找献祭的魙?”
“我想我可以。”
我揉了揉鼻子,取下背包,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摊在老古面前。
如我先前所想,老古对于阴阳术绝不只是略通皮毛。
看到我手里的东西,他猛然瞪圆了眼睛:“这是压口钱?死气这么重……这压口钱的主人,应该已经连鬼都做不成了。这钱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难道说,这是……”
我转眼看向摊在五斗橱上的那幅画像,“我要是说,前不久,我才见过画里的男人,您信吗?
或许是天意使然,他虽然已经连鬼都做不成,可是,他这封‘委托信’,最终还是‘交到’了我手上。
人死为鬼,鬼亡为魙,我亲眼见到过魙,那应该就只是一股执念。你猜,这压口钱的主人,最后的执念,是什么?”
在狮虎山的密道里,我为了寻找尸晗花,意外得到九枚压口钱。
我当时只觉得,密道那被活埋的九个不同时代的人,死状诡异之极,却没想到,仅仅时隔不到一个月,就得知了其中一人的身份。
第一眼看到信封里的画像,我便认出,画中的男子,正是密道里的其中一具死尸!
老古接过压口钱,凝神看了一阵:“这枚光绪元宝上有‘广东一仙’的字样;传说珠母只能在两广南海一带才有。”
他神色一凛,看向我道:“你去过两广?这枚压口钱,该不会是凌风的吧?”
我摇头,说这铜元的确是凌风的,但不是在两广发现的。
我没告诉他铜元的具体来历,只是道:
“我有理由相信,凌风死的时候,魂魄就已经消散了。这枚铜元,作为压口钱,陪伴了他近百年。如果他执念未消,应该就会附着在这铜元上面。”
老古这会儿也不再遮遮掩掩,沉吟着说道:
“你说的对,但你有没有想过,凌风的执念是什么?你虽然不肯说,我也猜到,他必定死的凄惨,而且多半是被人害死的。如果他最后的执念是报仇,那非但不能治好童小秋的残障,还有可能会带来祸患。”
“我相信凌风!”林彤和季雅云异口同声道。
两人相视一眼,林彤道:“按照信中所说,童小秋当时已经死了。凌风不肯送她去投胎,是为了爱人生生世世着想。为了一个残鬼,留下毕生积蓄,只身赴南海寻找珠母。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样?或许他死于意外,又或者,他是被人害死的。但我相信,他死前想的绝对不是报仇,而是只惦念着自己的爱人。”
季雅云点点头:“他明知道去寻找珠母,一定凶多吉少,但却留下自己和童小秋的画像。最终只是想,看到这信的人,能替他妥善安置童小秋。至于埋葬画像……那只是一个念想,或者说,本身就是执念。明知道自己可能回不来,也希望如果有来世,不会和自己的爱人断了牵连。”
老古问我:“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我没直接回答他,而是看了轩生一眼,对老虎说:
“胡警官,信你看过了,刚才我们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在我们要做一些事,那可能不是普通人能接受的……”
没等我继续往下说,老虎就黑着脸把卓广明和管妙玲带了出去。
不大会儿的工夫,他却又匆匆走了回来,搔着后脑勺说:
“我把他们俩拷在车上了。”
他说的含糊,其实也是猎奇心起,不想错过某些难得见到的事。
我这才对老古说:“我本来也以为童小秋是借尸还魂,起码是她的魂魄和轩生融合在了一起。现在知道,会出现这种状况,是因为轩生在这个房间里做了一些事。不仅破坏了安魂符的效力,还让童小秋误以为凌风回来了。”
老古只看了轩生一眼,并没有问他做过什么。
如我所料,老古在阴阳术数方面,绝不是只略通皮毛。
他拿起那道缺损一角的符纸,对我说道:
“这不是普通的安魂符,当中多出的一笔,用的是画符人的灵台血。这符的作用是,能让童小秋周而复始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让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拔步床是婚床,床的主人睡在上面,会增加床的喜气。可一旦非是床主人,在这床上苟`合,喜气就会被冲散,甚至还会转为煞气,让床主人家宅不宁。正是因为这样,安魂符才失去了效力。”
轩生脸色惨白:“老师,我……”
“现在没你说话的份!”老古厉声道,接着又对我说:“当年夜探古宅那件事之后,我就对鬼神之说、玄门术数产生了兴趣。这些年我通过各种渠道,掌握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但却很少实施。你是内行人,是真正的阴倌。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我点点头,转向季雅云:“你确定可以控制童小秋?”
季雅云点头:“单靠这怀表,我还不能够完全做到这一点。但我有别的办法,可以保证,童小秋一直都能保持清醒的状态。”
“好,那就麻烦你了。”
我说了一句,从背包里拿出几样东西摆在桌上,“古教授,可以的话,替我打打下手吧。”
老古走过来,拿起一小截线香,对其他人道:
“生犀不可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如果在场的人,不想看到一些东西,还请立刻出去。”
这次,这老头是真把他‘橡皮猴子’的外号发挥到极致了。
到了这个份上,除了轩生本人想置身事外,桑岚的父亲和特意跑回来的老虎,哪个会出去?
老古说这话,就只是针对林教授,而且这么说的时候,冲老教授挑了挑眉毛,挑衅意味十足。对于他明目张胆的挑衅,林教授只是“哼”了一声,却是没挪步。
我拆开一卷红线,用特殊的手法,将那枚光绪元宝绑在左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