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铜门同样没有门栓,受到气流作用,猛地合上后,因为和门框撞击,又弹开了一道缝隙。
这时门背后的气流减弱,门扇不再合拢,我被外头的声音吸引,下意识仰着脸避免接触铜门,透过门缝向外头看去。
一看之下,我整个人都快炸了。
先前那道烧红的铜门,已经打开了,火焰还未熄灭,门扇依然通红,可借着火光,就见一队人从门里走了进来。
准确的说,这些人并不是以正常的脚步走进来的……也不是正常人应有的模样。
这些人都弯着腰、低着头,浑身一丝不挂,像是大虾米一样。
关键是,他们光着的脚也是足背紧弓着,就像是芭蕾舞演员一样,用前脚趾的正面接触地面……
就那么排成队,平举着双手,弯着腰,前脚尖点地……低着头鱼贯走了进来!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我被这可怖的一幕吓得再也忍受不住,无目的的大声吼着问道。
一只手猛地搭住我的肩膀,我猛一激灵,回头却见赵奇一只手搭在我肩上,一只手捂着半边脸,表情扭曲,一只眼透过门缝看着外头。
我这会儿真是失了方寸,刚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外头那些‘人’为什么会那样,赵老大突然一咬牙,搭着我肩膀的手猛一紧,“别出声……憋住气……这些……这些不是人……是魙!”
乍一看那队奇诡绝伦的人走进来,我的头皮就已经绷紧了。
等听了赵老大的话,我先是一怔,‘魙’?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似的?
赵老大受伤极其严重,这会儿却是一声不吭,连气也不敢喘。
他的一只手仍搭在我肩膀上,我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甚至能听到他牙齿“嘚嘚嘚”打颤的声音。
我一时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魙’这种存在,但从赵老大的反应中,已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能让鬼山老大惧怕成这样,甚至连如此巨大的伤痛都忘却了,这些‘魙’得是多可怖的东西啊。
更让我感到忐忑不安的是,这个时候,我发现我的左手,不,是戴在左手腕上的佛珠,竟也不住的震动起来。
我能感觉出,这并非是静海和尚有什么讯息想传达给我,而是似乎老和尚也处于极大的惊恐之中,蜷缩在佛珠内,不能自已的狂哆嗦!
魙……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能让我所认识的两大‘强人’都害怕到这种程度?
我勉强按捺住内心的狂跳,再次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这一来,更是冷汗涔涔而下,那一行虾米一样光溜溜的人马,还在不断从第一扇铜门进入,数量之多,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令人遍体生寒的是,那些被赵老大畏惧如虎的‘魙’,虽然一个个都低着头,木无表情,但进门以后,却都迈着诡异的步伐,直接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我到这会儿也还是没弄清,所谓的魙,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是,面对这种场面,内心的压抑和强烈的恐惧,让我毫不怀疑,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即便是徒手,我也会没半分犹豫的挖出一条地缝,顾头不顾腚的藏身进去,以求避过这队未知身份的恐怖人马。
但是,正所谓物极必反,人一旦恐惧到了极限,脑子反倒会变得比平常更灵敏。
我搞不清魙的来历,却留意到了他们进来的那扇铜门。
第一扇铜门已经被内部的火焰烧得赤红,似乎随时都可能溶化。
然而,还在源源不断鱼贯而入的魙,却丝毫不受高温的影响。
我不再去强迫自己回想魙的来历,而是猛然想到那扇铜门,貌似并非是被‘魙’推开的。
我们身前的这道铜门,在喷出那数股灼热气流后,内部似乎并没有继续燃烧下去。
铜门喷发的气流,目的似乎只是利用反作用力,将门给推的关上。
第一道铜门在猛烈的燃烧,两道铜门之间的空间再没有其它通往外部的通道,两扇铜门同时关闭,那中间的部位等同是封闭的……
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这铜门中暗藏的玄机,绝不是为了阻拦尸虫蛊设立的,而是利用抽真空的原理,目的是要在第一道门起火后,利用第二道门将烧着的第一道门打开。
其实这中间的道理很简单,剧烈的燃烧势必需要大量的空气,第一道铜门的燃烧消耗了两道门之间大量的空气,我们面前的门户,等同是通风口,一旦合拢,前一道铜门自然就被吸开了。
设计这铜门的人,目的竟是要将这一队魙给放进来!
那人竟知道这里有魙的存在,还精心布设机关,为他们预留了通道?
这似乎比先知更可怕……
关键是,这些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如果之前一直都在这里,那它们在出现以前,都在哪儿?还有,它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还是直朝着我和赵老大藏身的地方来了?
身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我脑筋儿一蹦,赶忙回过头,立时惊得瞪圆了眼睛。
赵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臧志强的身边,正骑在他身上,双手狠狠的掐臧志强的脖子!
“你干什么?!”
我连忙冲上前,一脚把他从臧志强身上踹了下去。
赵老大一个翻身爬起来,弓着腰又要扑过来。
“你找死?!”
我虚张声势的吼了一句,急着把臧志强拖起来背到身后。
赵老大这会儿也不再理会自己的伤处了,就那么猫着腰,不断屈伸着十指,两眼放着凶光的直盯着我……或者说是盯着我身后的臧志强。
“小子,把他交给我!”
“你神经啊?我说过了,他和怎么离开这里没半点关系……”
“想活命,就把他交给我!”赵老大猛然打断我,又往前迈了一步。
此刻他和我一样,浑身上下就只剩一条裤衩,我能够更直观的看到,除了脸,他半边的身子也被刚才铜门内骤然喷发的热流灼伤了相当大的面积。
可是,他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苦,而是像饿了三天三夜的豺狼一样,浑身都散发着凶杀的气焰。
我被他的杀气所慑,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寒颤:“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想要活命,他就必须死!”
赵老大伸出舌头舔了舔嘴皮子,目光转向我,散发着幽异的寒光,声音压的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外面那些是魙,它们没人性的,它们会杀光这里所有的人。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找一个死鬼出来……”
赵老大的精神似乎已经变得不正常,神情和说话的口气,更让人不寒而栗。
他说的话,简直可以用语无伦次来形容,然而,我通过他的话,却猛然间想到了魙的来历!
我并非是听谁提到过魙的存在,之前也绝没见到过这种超乎寻常的存在。
对于‘魙’的了解,是来自于鬼灵术!
我一时间没能起来,是因为载录鬼灵术的那张树皮上,对于‘魙’的记载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只有两句话。
第一句是:人死为鬼,鬼死为魙;鬼之畏魙,犹人之畏鬼也!
由此可知,魙,是鬼死后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