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郝似笑非笑的又看了我一阵,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直到这会儿,史胖子才醒过神来,猛一拍大腿,“靠!我就说……”
他想来拍我肩膀,被我挡开了,他只能是又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指着老郝气咻咻的说:
“我从第一眼看见这老土鳖,就觉得他不是好东西,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哎,我这可不是马后炮哈,我是真觉出不对了,可就是说不出来哪儿不对。要我说,还是兄弟你能耐,这都能拆穿他的西洋镜!”
桑岚从刚才就有点发呆,这会儿眼神错动,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我问:“你从一早就开始怀疑他了?”
我点头,见她垂下眼帘看向小柱子,我呵呵一笑:“你傻不傻?这狗东西是第一次做‘鬼’,可咱们不也是‘头一回’做人吗?任何事都是相对的,与其相信这狗东西,为什么不自己去判断?”
桑岚再次抬眼,勉强挤出一丝苦笑:“看来你说的没错,我好像干什么都不行。”
“啧,妹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哈。”史胖子又灌了口酒,拧上酒壶的盖子,边起身边说道:
“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事多了去了,咱不能说咱什么都见过,敢那么说,那他娘的是二百五!咱就是普通人,能吃一堑长一智就相当不错了。要我说……”
他的胖爪子到底还是搭到了我肩上,用力按了按,“嘿嘿,你别看这哥们儿这会儿牛13哄哄的,我敢打包票,他先前没少吃过亏!他这是练出来了!”
说这话的工夫,史胖子已经以和他身形不相符的速度,绕到了老郝身后。
他的反应倒是和我很默契,既然确定老郝是设局的人,而且是活人,那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老郝弄住。
事实是胖子比我想的还狠,一走到老郝身后,立马就用没受伤的胳膊,从后头一把勒住了老郝的脖子。
“修坟的是吧?你真牛13!嘿嘿,现在被逮着了,你再牛一个我看看?”
老郝被勒的脸红脖子粗,神色却是不改,被勒的上仰着头,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珠子却向下翻着正对着我:“小同志,你就这么看着他冲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动手?”
“嗯,我就看着。”我又抽了口烟,随手把烟在酒杯里摁灭,点头道:“不管你是谁,我今儿到这儿来,是为了救人,谁妨碍我,我就弄谁。他动手也就是怕你跑了,我动手,你现在就已经是死人了。我不认为你对我有什么用,而我要救的那个人,一百个你也抵不上!”
我并非单纯的说狠话,而是说实话。
撇去来这里的目的不说,臧志强的背离已经点燃了我心底的火头,意外的见到年轻时的徐荣华……再到听到‘毛小雨’这个名字,就算没有胖子那闷倒驴的催化,我也已经再绷不住底线。
或许是因为另一个职业的缘故,我一直都很尊重生命,尊重生命脱离后的尸体。但相对的另一面是……有些生命在我看来,绝非如寻常人眼中那么不可侵犯……
胖子本来一脸狠色,但却明显被我这番话给弄愣了,但他只是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就‘配合’的向我问道:“真要弄死他?”
我点点头,站起身,抓起桌上的酒杯,猛地用力磕碎,拣起一块瓷片,阴着脸走到他身边,将碎瓷片的尖角毫无偏差的抵在了老郝颈间的大动脉上,沉声问道: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我不信你真敢……呃……”
老郝一句话没说完,瓷片已经戳破了他表层的皮肤。
“不好意思,我也是个人,我时间有限,不会浪费在你身上。”我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道:“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一些事,但,是人都有火气,我不知道我的火,应该冲谁撒,所以,你最好挑你最想说的说,我不会给你下一次机会了。”
“嘿嘿嘿嘿……”
老郝忽然怪笑起来,翻着眼睛透过镜片斜盯着我,“我在这里待了十三年了,这十三年里,一步都没有离开过这栋楼。怎么?你觉得我还会怕死吗……”
话音未落,一道血箭就从他颈间射出,直喷洒在了面前的白瓷餐具上。
“我艹,你来真的!”史胖子吓得赶忙松手,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
桑岚更是尖叫一声,直接从椅子里弹了起来。
我把沾了血的瓷片随手丢在桌上,一手掐着老郝的后颈,弯腰抓起他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掌贴在他自己颈间伤口侧下方一点的位置。
“按住这里,稍微用点力气。对,就是现在这种力度。”
我松开手,回到老郝对面的位置,看也没看他一眼,边从背包里往外拿纸笔边不瘟不火的说:“忘了告诉你,我是技术警,是法医。你颈部的伤口并不是很大,因为受伤的是颈内动脉,而不是总动脉,所以出血量不会那么夸张。但是内动脉受伤,一样不会自动闭合。
你就像现在这样,按着伤口别动,可以暂时减少出血量,不会那么快死。对了,每隔十五分钟,就把手松开三到五秒,这样才能保证大脑的供血量。否则的话,一旦脑部缺血造成休克,我手头上没有急救用品,恐怕帮不了你。我现在也没工夫照顾你,你自己计一下时吧。”
老郝像是被吓呆了,只是手捂着伤口,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胖子反应过来,同样是瞪了我一阵,跟着胡乱挥着手:“你他妈疯了?你居然来真的?你杀人?!”
“我说过,我来是为了救人。我只救我在乎的人,不介意杀妨碍我的人。”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胖子还在大力的挥着手,桑岚却已经像是吓傻了,瞪着眼,抱着小柱子站在那里,根本做不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