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得到‘阴阳先生’面授玄机的人,把所有人一眼就能认定已经死了的亚茹救活了,别的那还说什么?
老一辈人本来就迷信,这一来更是把陈金生奉若神明,在他的授意下,让老奚叫来新郎官仔细一问,这事才‘明朗’起来。
打工妹的照片,就是奚家老三交出来的!
得知误会了陈金生,我想都没想,就给他跪下磕头。
陈金生面沉似水,没拦着。等我跟他磕头赔完礼,不等我说话,他就边往外走边冷声说:“跟我走。”
出了屋门,就见亚茹还平躺在院里的花台上。一个面容威严的半大老头,站在花台前头,手里还拄着一根小碗口粗细的杠子。
我认得这老头就是董家庄的村长,也就是岳父口中董三哥。
估计整个董家庄,也就这老爷子能镇住所有男女老少了。是他老人家守着亚茹,才没那些好事的人敢碰亚茹。
我想凑近去看亚茹,陈金生却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无奈,我只能是匆匆忙忙向老村长深深鞠了个躬,最后看了一眼亚茹,跟着走了出去。
跟着来到村口的,只有岳父、老奚等几个老人。
陈金生停下脚步,抬起一只手,在鼻子前边扇了扇风,耸了耸鼻头,径直来到河边一棵柳树底下。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我就看到这棵柳树的树干上还残留着血迹,那是我白天用脑门撞树留下的。
柳树底下,还摆着那双白色的高跟鞋。
陈金生并没有拿电筒,只是站在河边,盯着黑沉沉的河面看了一阵,头也不回的说道:“苦主不光是吊死的。”
我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身后却传来老奚颤颤嗦嗦的声音:“那妮子起先是在这树上上吊的,可那天晚上又刮风又下大雨,树丫断了,她……她掉河里了。”
“那就不光是吊死鬼找替身了。”陈金生斜眼看向我。
“双死怨煞!”可能是因为我的本职工作是会计,所以我的记忆力比一般人要好一点。
虽然我只是粗略的翻看了一遍那半本破书,却还是记住了上面的一些内容。
吊死在树上的鬼,阴煞属木;淹死在河里的,属水。
鬼魅于五行而言,可一不可二,否则必成凶灵怨鬼!
我问陈金生:“那女的是自己寻短见,为什么要找亚茹?”
“吊死鬼和水鬼都属于横死,想轮回投胎,就必须找一个替死鬼。至于她为什么会找上董亚茹,只能说是董亚茹命数如此,注定有此一劫吧。”陈金生说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我感觉他眼神中似乎别有深意,话也说的有些不尽然,可这会儿我急火攻心,再加上头疼的厉害,只是急着问:“怎么才能把亚茹丢失的一魂一魄找回来?”
陈金生看了看岳父等人,忽然凑近我,小声问:“老板留给你的那半本书,你记得多少?”
“只记得一部分。”
陈金生又问:“那你认为,董亚茹丢掉的魂魄,现在在哪里?”
见他不紧不慢,我更加焦急,可现在有求于他,我哪敢造次。
见他抿嘴看着我,我勉强回想破书上的记载,看了看旁边的大柳树,又借着电光看了看树影,见树影寻常,脱口道:“你让我用灵台血破了这柳树的阴煞,那……那亚茹的魂魄就是被带到河里去了?”
陈金生点点头,仍是不急不缓的说:“没错,那双死煞要拉董亚茹做替死鬼,先是迷惑她在阴秽的茅房里上吊,等她魂魄出窍,双死煞便附在旁人身上,换上她的鞋,将她的魂魄带到了河边。
你用灵台血破了双死煞附着在树上的煞气,令她法力减了一半,所以才能勉强救回董亚茹一条命。失去的一魂一魄,却还是被她拖下水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我急着问。
没想到陈金生不答反问:“你说,应该怎么办?”
见他阴鹜的眸子里明显有些几分戏谑,我肺都快气炸了,却又不敢发作。
不过,很快我就想到,这老头从平古赶来,自然是为了帮忙救人。他现在慢条斯理的跟我绕弯子,说明亚茹的状况应该不算太糟糕,应该还在他掌控之中。
有能力救人却不救,反倒问我该怎么办……这特么摆明是调理我呢。
我其实骨子里也有一股倔劲,想明这一点,便不再急着央求他,而是竭力回想那破书上的记载。
“祭河神,把亚茹的魂魄从河里捞上来?”我试着问。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呗。”陈金生不置可否。
我都快恨疯这个阴不呲咧的老头子了,可事已至此,只能救人为重。
想到书中捞水鬼的法子,我赶忙让岳父帮忙,临时现找来祭祀应用的物品。
准备好一切,陈金生从破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我。
那居然是一块没有写字的灵牌。
我暗暗点头,这老家伙摆明是早有准备。
我接过灵牌,却开始犯难。
按照破书记载的捞水鬼的法子,灵牌上必须得用红笔写上要捞的人的名字,可亚茹只是失了一魂一魄,没有死,把她的名字写在灵牌上,貌似不符合路数啊。
陈金生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缓缓说道:“人没有死,当然没法用捞鬼的法子捞,可法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啊。”
我强忍着骂脏话的冲动,想了想,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把那个女鬼捞上来?”
见陈金生又摆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我咬咬牙,向老奚问来打工妹的名字和生辰,提笔写在灵牌上。
然后点了三炷香,先是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拜了拜,跟着把香插在祭祀的馒头上,接着让岳父等人帮忙,把鸡鸭鱼肉一应祭品投进了河里。
我又看了陈金生一眼,拿过刚才用柳叶编折的小船,将一根蜡头点燃后放在船上,把船放进了河里。
这时,陈金生终于有了动静,垂下眼帘,嘴唇快速开合,低声说着什么。
我心说这老头到底还是没有完全袖手旁观,他念叨的,多半是问河神讨要水鬼的法诀。那法诀虽然不算太长,但极为拗口,即便我记性还不错,也是不能全记住的。
陈金生念完法诀,两眼直盯着河里的柳叶船,就见那小船在岸边打了个旋,竟径直朝着河中央快速的飘了过去。
陈金生一拍巴掌:“成了!把灵牌扔下去。”
我赶紧把灵牌扔到了河里,那灵牌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竟没半点浮力,一扔下去立刻就没了影。
“撒网!”陈金生急道。
我没有撒网捕鱼的本事,这活只能是由岳父和村里的人来做。
岳父刚提着渔网向前迈了一步,网还没撒,突然就听河中间传来一声闷响。
陈金生脸色猛地一变,眯起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似乎看到他眸子里有两道暗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见他脸色又是一变,我一把抢过旁边一人的手电筒,朝着河中央照去。
一看之下,顿时惊呆了。
几块破碎的木板正朝着岸边漂来,起先我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离的近些,才发现那赫然是刚才被扔下水的灵牌!
灵牌扔下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竟像是受到强烈的外力重击,居然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