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我有种扑上去掐死这家伙的冲动。
“你……你也看到了,我儿子才……才刚满岁,我还不想死呢。”姜怀波边往后躲,边窘迫的说,“能说的我都说了,有些事真不能说的。我……我都跟你掏心掏肺了,不然,我撒谎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婴儿啼哭,我冲到头顶的火气却是被这哭声给生生浇灭了。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起身看着姜怀波:“最后问你一件事,我到底拿了鬼山什么东西?”
姜怀波揉了揉鼻子,居然走到神龛前,拿起上面的酒瓶,边往杯子里倒酒边像自言自语般含糊的说:
“杜路明可是堂堂杜家二公子,就算做……做了鬼,凭他老子的势力,也能像活着的富家子一样,声色犬马。他……他为什么要去平古县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待在那么一间破房子里呢?难不成那里是福荫地?还是……还是有菩萨保佑,能让他起死回生啊?”
我竖直了耳朵,才勉强听清楚这番话,回想了一下,忍不住冲他挑了挑大拇指,“你牛逼。你真不应该待在看守所,那太屈才了。你特么是真应该上街去摆摊给人算命,干你师父的老本行,你准发财!”
姜怀波没吭声,呆呆的看着相框,似乎在缅怀着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走到他身旁,点了三支香,朝着李铁嘴的遗像拜了拜,插在香炉里:
“你的纸人师父本事比你大,他虽然去了该去的地方,却留了话,让我替他转告你,把纸人烧了吧。”
姜怀波点点头,“你能告诉我,你……你是什么时候见过师父的吗?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我想多知道一些他老人家的事。”
见他真情流露,我没卖关子,说这还得从红手绢的事说起。
姜怀波听完,半晌才又点了点头,说金典一门果然深不可测,师父当年埋葬韦无影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算到,当时有‘人’看到了。还算到多年以后,他会和那人再见面。
我脑子又有些混乱,要按纸人之前对我说的那句话想来,姜怀波说的确实是对的。可韦无影的事,是在几十年前发生的,那时我都还没出生,后来‘目睹’这件事的经过,是韦无影的幻术加上灵觉使然。
难道,李铁嘴的推算之术竟高达如此境界?
还是说,在韦无影死前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时,他已经从韦无影的面相上看出将来会发生的事?
看看时间,我觉得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我指了指龛位旁的两根黑蜡烛,问姜怀波,能不能把封门蜡送给我。
姜怀波倒是大方,说自己连师承的本事都没能领会,更不懂阴阳先生那一套,让我尽管拿走。
收起封门蜡,刚要下楼,姜怀波突然又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
“鬼楼不是能经常去的地方,至少现在不是。不过杜太太倒是可以多接触,毕竟……毕竟那种极品少`妇,对……对男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我怔了怔,回过头和他对视,“死结巴,我收回刚才的一句话。你……你……你的本事,未必……未必就比你纸人师父小。你……你特么就是不厚道!”
离开姜怀波家,窦大宝怀抱着用毛毯包着的两只狗崽,竟然对我说,他打算给两只狗崽起名叫小栓和小柱,以此来纪念它们的老妈,问我行不行。
我没理这二货,回到一尺巷,抱起已经冻僵的大狗尸体,准备带回城河街埋葬。
或许是接触了太多的人和鬼魅,我反倒觉得,相比起来,有些个畜生,比人和鬼都要忠义。
刚把狗尸放进后备箱,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拿出来一看,居然是静海打来的。
电话接通,听筒里立刻传来静海焦急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
“在停车的地方。”
“那你等我……不,还是你过来吧,马上过来!就当是佛爷求你了,人命关天啊!”
等和尚报出地址,我没半点迟疑,让窦大宝立刻跟我走。
窦大宝忍不住抱怨说:“明知道老秃驴不是好东西,干嘛还惯着他?要我说,就算要救瞎子,也不能任嘛事都他随叫咱随到,得吊着他点儿!”
我说:“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什么时候听过静海会低声下气求人?”
静海的确无宝不落,但就算是对着窦大宝这‘小佛爷’,也不过是有些狡猾的谄媚,这次却巴巴的向我恳求,看来是真出大事了。
静海报的地址,离姜怀波家并不远。同样是老民房,静海竟已经等在大门口了。
一见到我,静海马上拉着我往里拽,“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帮帮我,我也不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屁话了,你只要能救这孩子,就算是佛爷我欠了你一条命。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窦大宝愕然的看向我:“老丫这是魔障了?”
“小佛爷,你来的正好,你也得搭把手!”静海另一只手拽住他,直接把我们拉进了屋。
“你干啥?松开!”窦大宝不买账的甩开他。
静海不以为意,仍拉着我进了里屋,却又回过头来盯着我,有些忐忑的问:
“你是郎中出身,应该会接生吧?”
“接生?”
我一时间搞不清状况,等到看清屋里的情形,眉毛立刻拧了起来。
窦大宝更破口大骂:“老秃驴,你缺了八辈子大德了!”
里屋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个是上年纪的老太婆,另一个是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妇女。
老太婆站在一边,显得六神无主,而那个妇女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妇女的上身盖着被子,两条分开的腿却光着,身下的褥子全都被黏糊糊的液体濡湿了。
我看了一眼妇女隆起的肚子,来不及再说什么,急着上前察看妇女的状况。
“你他妈真是该死!大肚婆也搞?”窦大宝气得揪住静海的脖领子想要动手。
“大宝,先别管他,马上叫救护车!”我对窦大宝说了一句,看到床头的桌上有一沓病历,赶忙上前拿起翻看。
窦大宝松开静海,刚拿出手机,却被静海抢了过去。
“不能送她去医院,不然孩子就没命了!”
“老东西,你还他妈捣乱?”
静海推开窦大宝,急慌慌来到我身边,“真的不能送去医院,这孩子是遗腹子,是阴胎!”
阴胎?
我瞪了静海一眼,快速的翻着病历。
静海在旁边喋喋不休:
“这个女人和她的丈夫同时出了车祸,男的死了,女的没了灵识,也就是你们说的——植物人!
我当时正好在场,看出这女人怀了孕,而且肚里的孩子已经不行了。是我用降头把孩子救活的!”
我一边听他说,一边看病历,眉头越发拧成了疙瘩。
再次查看妇女的状况,静海还要再说,被我一把甩开。
我是学医的不假,可我学的是法医不是妇产科……
早猜到静海没憋好屁,没想到他会做这么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