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女的怀抱孩子下了楼梯。
我朝她挥挥手,“美女,还认识我吗?”
楼上下来的,正是我在火葬场认识的遗体化妆师唐夕。
李塘镇‘闹伴娘’那次,她和姜怀波去市局认尸的时候,已经显怀。这会儿瓜熟蒂落,已经是身为人母了。
唐夕看着我愣了愣,才接着下了楼,来到跟前诧异的说:“怎么是你啊?”
“可不就是我嘛。”我笑笑,看了姜怀波一眼,说:“来附近办点事,中午在刘家烧鸡铺吃饭的时候,刚好碰上你老公。事办完了,就过来坐坐。”
看看唐夕怀抱的孩子,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之前在一尺巷,几个街坊被哭声引来,所谓的孩子哭声,无疑是血婴煞搞的鬼。
也得亏姜怀波及时解围,局面才不至于更加混乱难以收拾。
能想到用自己的孩子当借口,这个姜怀波可不是一般的聪明。
又跟唐夕闲聊了几句,我回过头,盯着姜怀波说: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对了,你还得把你说的那个治肚子疼的偏方抄给我。”
我对姜怀波本人实在好奇到了极点,迫不及待想让他把一些事解释清楚。
姜怀波是看守所的医护,我是法医,算是半个同行,我扯这个谎,应该不会引起唐夕的怀疑。
姜怀波和我对视了一眼,似乎也知道有些话不说明是不行了,点点头,起身说:“你跟我上楼,我……我把方子抄给你。”
我让窦大宝留在楼下,跟着上了楼。
他并没有在二楼停留,而是直接带我上了三楼。
姜怀波家是老房子,因为乡镇自建房限高,三楼只能算是半层,楼层高度只有两米左右。
三楼有两个房间,左边一间门敞开着,看布置,应该是专门的书房。
但姜怀波犹豫了一下,却没带我进书房,而是打开了右边的房门。
看清屋里的情形,我不禁一愣。
这房间最多只有七八个平方,比平常人家的厨房大点有限。
因为层高低,这样的房间,一般都是用来放置杂物的。
然而,这个小房间的一边,却是一张单人的木板床,床上被褥枕头都是齐备的。
要是家里人口多,把这里当做小卧房,虽然有点压抑,也不是不能够。
但是,让我觉得惊讶,甚至感觉有些诡异的是——如果是小卧室,那么靠窗口的位置,应该是摆放书桌之类的。这个房间靠窗的地方,却没有书桌,而是摆着一个样式特殊的‘立柜’。
层高两米,‘立柜’上顶就紧贴着天花板,看上去就像是卡死在那儿似的。
更古怪的是,这‘立柜’并不是靠墙贴边的,而是在后方留有一定的空隙。
正因为这样,从光线的透入来看,我才判断,‘立柜’后边应该是窗户。
但凡是正常人,怎么会在窗户前摆这么一个柜子?
怪异还不止于此,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立柜’本身。
那并不是用来放衣服的大衣柜,只是下面有着三尺高左右的对开柜门,而上方并没有柜门,并且两边的隔断都是镂空的。
这个位置没有悬挂堆放杂物衣服,而是摆着一个相框。相框两边是两个手掌心大小的陶土小碟子,碟子里却是各自立着一截不到十公分的蜡烛。
这两截蜡烛不是普通人常见的红色或者白色,而是通体漆黑,乍一看,就跟两根木炭似的。
在相框的前方,是一个同样陶土制作的香炉。
香炉的左边是一个酒瓶和一个酒杯。酒瓶是白瓷的,虽然陈旧的连标签都看不清楚,可我还是认出,那应该是茅台的瓶子。
再看香炉右边,是一个盘子。
看到盘子里的东西,我立马就想到了静海中午请的那顿饭。
在烧鸡铺临出门的时候撞上姜怀波,他当时打包了一只烧鸡,还有一袋饭馆老板留的鸡屁股。
右边的盘子里,装的居然就是一堆烧鸡屁股!
这哪是什么柜子,根本就是用来拜神或者供奉先人的神龛!
回过神,我看向姜怀波,忍不住问:“这窗户后头就是一尺巷吧?”
姜怀波点头,不等我再问,就结巴着说:“你……你先去看……看看窗口有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到神龛一侧。
看清神龛后的情形,我本能的快速向后退了两步。
神龛后头确实是一扇小窗,神龛和窗户间,约莫有不到一尺的空隙。
就在这空隙当中,居然站着一个人!
我们上来后,楼上并没有开灯,只是凭借楼梯口的反光和窗口透入的微弱光亮,所以房间内很是昏暗。
我勉强看清了屋内状况,却怎么都没想到,这突兀古怪的神龛后,居然有人。
日月交替并不只是单纯说太阳和月亮的互换升起,而是在某个时间段,日精光亮骤然消失,月华之阴取而代之。
我看到神龛后立着一人,而这人脸色白的吓人。
我本能往后退,也就在这个时候,从窗口透入的光亮骤然消失了!
我眼前顿时陷入一片漆黑,说不上伸手不见五指,可这种特殊的骤黑还是让我猝不及防的陷入了盲点。
我的第一反应是闭眼。
眨眼是人对光线突变的本能、也是最有效适应光线的反应。
可是,当我再次睁开眼的一刹那,我差点没后悔的把自己掐死。
因为,当我能够适应黑暗的第一时间,我的面前,距离我鼻尖不到半寸的地方,出现了一张惨白的人脸!
“嘿嘿嘿嘿……”
白脸就挨在我面前,眼珠诡异的转动了两下,怪笑道:
“小朋友,我们终于见面了!嘿嘿,帮个忙,把我烧了吧!”
我惊得头皮发炸,边往后退边大声问:“你是谁?”
“吧嗒!”
随着一声轻响,房间里的灯开了。
我眼前又是一花,没等适应光线,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迎面向我扑了过来。
我本能的双手用力朝前一推,没想到那东西居然轻飘飘的不受力。被我一扒拉,竟发出‘刺啦’一声撕裂的声音。
我连着退了好几步,定神一看,再次呆住了。
神龛后的地板上,居然躺着一个和真人一般大小,用报纸糊成的纸人!
纸人已经被我刚才的举动撕烂了一个大窟窿,露出了里头的竹篾。但一双描画的眼睛,却斜向着我,似乎是在对着我笑。
“你……你干什么?”姜怀波跑了过来,有些气急败坏的推开我。
我回过神,再看看一边的窗户,终于有些反应过来。
先前在一尺巷里的时候,窗户后边一直有个人,一动不动的往下看。
难不成那根本不是真人,而是神龛后的这个纸人?
见姜怀波抱起纸人,一副心疼惋惜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问:“你到底是什么人?这纸人又是怎么回事?”
见他不说话,我又试着问:“你替鬼山做事?”
姜怀波沉默了一下,居然点了点头,“坐下说吧。”
知道许多谜团即将揭开,我不禁有些激动。
可当我走到龛位前边的时候,不经意间又朝龛位上看了一眼,身子猛地一震。
刚才屋里光线暗,我只看见上面有个相框,看不清相框里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