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立刻反问:“你相信空穴来风吗?”
见我兀自不信,他突然有些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嗓子说:
“你还真别不信,真要说起来,这类因湖海水势所形成的不化骨当中,有证可考的第一人,还多少和你有点关系呢。”
“滚蛋!”我终于发现,我特么又被这货成功的给带沟里去了。
没想到瞎子很认真的说:“我就问你,你以前叫什么名字?把你那名儿的最后一个字去掉,剩下那俩是什么?”
“徐福……”
‘安’字没出口,我就愣住了。
“对啊,就是徐福!”瞎子点着头说。
我只是摇头,觉得不可思议。
秦徐福为求长生不老药,率领三千童男女东渡出海的传说广为人知。甚至有历史学家考证,现如今的日本乃至朝鲜半岛的原住民,很可能就是徐福以及那三千童男女的后代。
可我怎么也想不出,徐福怎么能和船棺、水势福地、不化骨扯上关系。
瞎子又口若悬河的开始给我和徐洁解释他所谓的‘有证可考’。
说什么以当时的造船技术、航海水平,‘徐家军’就算能到东瀛,最少也得死三分之二。
又说徐福一行如果真是囫囵个的到了东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航海的过程中,经过了常人毕生难得一遇的水中福地,也就是传说中的海眼……
总之他说的有板有眼,我和徐洁听得大眼瞪小眼。
这孙子到底还是难改天马行空的老毛病,何止是把我带沟里了,就连徐洁恐怕也被他绕腾的忘了我们最初讨论的话题是什么了。
“打住!”
我终于彻底醒悟过来,用力拍了拍柜台,“你就直说,三尸木是什么东西吧!”
瞎子咽了口唾沫,抹了抹嘴角的唾沫星子,比划着说:
“撇去不化骨不说,盛敛尸体的船棺,因为在海眼福地中待久了,也汇聚了海眼中的灵气。本主成了不化骨,船跟着变成了《天灵地宝谱》中的养尸至宝之一——浮尸木!”
“呼……”
听到一向恬淡的徐洁发出这一声大出气的声音,我差点没从藤椅里滑到地上。
我忍不住用发颤的手指着瞎子,哆哆嗦嗦的说:“孙子哎……”
可一句骂街的话只说了三个字,我就猛然僵住了。
就在我指点瞎子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左边的眼睛里快速的闪过一道奇异的光。
那绝对不是眼球表面对光源的反射,而像是有什么活的东西,从他眼珠子底下飞快的爬过一样!
我反应过来,第一时间翻过柜台,朝着瞎子扑了过去。
瞎子吓了一跳,从椅子里蹦起来,边躲边大声道:
“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了……”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摁住他,扒住他眼皮查看。
“什么情况?”瞎子有些慌乱的问道。
被我撑开的眼皮子底下,眼珠子骨碌乱转。近距离看,黑白分明的眼球显得很有些诡异。
可他的眼睛里除了一丝的惊慌不知所措,再就是恼火,剩下的就只有一坨眼屎了,却哪有什么活物。
“你发什么神经?”
瞎子挣开我,有些气急败坏的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我不就是想把这事从根儿上跟你说清楚嘛,至于动手吗?”
我怔怔看了他一会儿,回过神来,用力甩了甩头。
难道是我看花眼了?
这几天怪事不断,我都没怎么休息好,昨晚更是一夜没睡。虽然身体底子还行,但到底是人生肉长,精神头已经很不济了,倒是真有可能眼花看错了。
人的眼睛里又怎么可能有活物……
我定了定神,却又不自禁的想起大双说的话。
稍一犹豫,我直接问瞎子:“你这次回东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啊?”瞎子嘴上说着,脸却偏向一边,右手五指弯曲,连着耙了好几下头发。
看着他的反应,我心就是一沉。
我对瞎子实在太了解了,正如他了解我一样。
旁人不知道他的小动作意味着什么,我却是明白的。
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关于“耙头发”这个动作的来历,还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那次瞎子约我到他家喝酒,酒喝了没几杯,他就开始耙头发。
我当时只觉得奇怪,就说他找我肯定不是单纯的喝酒,让他有什么事就直说。
瞎子墨迹半天,说出原因,我听完差点没笑岔气。
原来前几天猪鼻巷里搬来一个女孩儿,按瞎子的说法,那个妞要脸盘有脸盘,要身条有身条。
总之一句话,瞎子那颗浪催的心不安稳了。
瞎子大口的喝着酒,很认真的跟我说,他以前从没对哪个女的有这种感觉。
他很肯定的说:我爱上她了。
瞎子酒喝多了,对我‘推心置腹’,说别看他表面上像个浪子,其实感情方面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孩儿相处。
他找我来,就是想让我给他支招,怎么追那个脸盘身条‘双优’的美女。
瞎子一直属于是那种很轻易就能把人‘带沟里去’的家伙,我虽然哭笑不得,可还是被他同化的跟浪催的似的,边喝酒,边胡乱给这‘浪子’传授‘泡妞经验’。
说到后来,已经喝得红头胀脸的瞎子开始不断的把手弯成小耙子,一个劲的耙头发。
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把桌上的酒菜往我这边挪,“你丫别特么挠了,头皮屑都掉盘子里了,还怎么吃啊?”
瞎子是真喝多了,竟苦着脸对我说出了一个‘大秘密’。
原来他小时候得过皮肤病,说白了,就是头上长疮,就是常说的癞痢头。
后来病治好了,却落下一个毛病。
那就是一紧张,又或者心里没底的时候,就觉得头皮痒痒,控制不住的就想挠头。
第二天我带着宿醉的酒劲去帮他打听的时候,得知‘双优’是那户人家的一个亲戚,这回来一是探亲,二是下喜帖,因为她下个月要结婚。
那天一大早,‘双优’就已经走了,瞎子的‘情窦初开’,也就自然被砸死在了萌芽中……
看着眼前的瞎子,回想往事,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我绝不相信瞎子会害我,可他的表现告诉我,他的确是有事情在瞒着我。
对于我直接的询问,他紧张,心里没底,甚至不敢面对我。
我忍不住从货架上拿过中午喝剩的半瓶白酒,狠狠灌了一口…又一口。
疲惫加上酒精的作用,终于让我大脑昏沉,肆无忌惮的睡了过去。
这应该是我有生以来,最差的一次睡眠。
睡梦中,我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一副又一副古怪的画面。
每一副画面中,都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画面是静止的,可是当画面浮现,我竟像是能通过静态的场面,感受到画中人的情愫,甚至是某些经历。
我无法详细说出那是怎样一种体会,如果一定要形容,只能说,随着梦境,我模模糊糊的……似乎活了几世,甚至十几世。
至于为什么说是模模糊……
因为,我可以看到画里的所有,感受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却唯独看不清画中人的脸!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