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出小女孩儿是患有羊癫疯(癫痫)类病症,对于这类突发性症状,我还是有一定处理常识的。
我帮小女孩儿按摩一些相关穴位,约莫过了几分钟,她终于慢慢缓和下来。
把小女孩儿抱进屋,我去厕所冲了冲被咬出牙印的手,出来后问夫妻俩,有没有孩子的病历。
翻看了一下病历,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近期没有连续发病记录。”
我看向潘国立:“今天最好不要让她去上学了,要送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不用了,家里有医生开的药。”潘国立的老婆说。
我点点头,弯下腰,正准备再检查一下女孩儿的状况,没想到小女孩儿忽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眼睛半开半合,嘴里喃喃的说:
“小伟姐,你不要走……”
我心一动,潘国立却忽然抢过来,抱起女孩儿,边往里屋走边对妇女说:“小菲,快去把萌萌的药拿来。”
我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转头看向高战。
高战点点头,冲我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等潘国立从屋里出来,高战清了清嗓子,先是报了个车牌号,然后问他:“这辆车是你的?”
潘国立愣了一下,点点头,“以前是我的,现在已经卖掉了。”
“卖给了孙立?”高战问。
“是,他……他出什么事了?”
“好好的,为什么要把车卖掉?”
“我开了快二十年出租了,不想开了。”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高战猛然抬高了声音。
潘国立像是被吓到一样,身子明显一哆嗦,“我……”
“你搬到这儿,还是开出租。”高战盯着他的眼睛,缓缓的说:“你知道我们找你是因为什么,是你自己说,还是跟我们回去再说?”
我也一瞬不瞬的盯着潘国立,没想到他眼珠转了转,忽然摇着头说:
“就算孙立出了事,你们来找我干什么?车卖给别人,已经和我没关系了啊。”
“孙立已经死了。”高战冷声说,“你们开出租的,之间都有联系,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出了车祸。”
不等他开口,高战就站起身:“既然这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凭什么?”
“协助调查!”高战猛地提高了调门,原本看着有些滑稽的眉毛也少有的拧了起来。
里屋的门打开,潘国立的老婆慌慌张张的走了出来:“怎么回事啊?出什么事了?”
紧接着,屋里就传来小女孩儿梦呓般含糊的声音:“妈,小伟姐姐来了……”
潘国立的老婆原本还只是慌乱不知所以,听了这话,脸色竟瞬间变得煞白。
看到这一幕,我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潘国立面前问:
“小伟姐姐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就听潘国立的老婆尖声叫道:“国立,快跑!”
同时,就近一把抱住了高战。
潘国立像是呆了一下,反应过来,拔脚就往门口跑。
我已经有了防备,左脚一横,一条手臂箍紧潘国立的脖子,用力将他扳倒在地上。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什么法了!”潘国立拼命挣扎着说。
我扭住他一条胳膊,将他翻了个身,用膝盖顶住他后背,低声说:
“我是来帮韦伟要账的,一个月的补课费是九百……你们欠她多少,自己算吧。”
潘国立猛一窒,紧跟着看向自己老婆,扯着嗓子大喊:“你们别瞎说!别瞎说……”
高战是何等人,单看他眼色和女人的反应,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反手制住女人,冷声对潘国立说:
“你倒是把她豁出去了。现在就看看,你们的孩子谁来照顾吧。”
连我这个外行人都看出潘国立夫妇有猫腻,更何况是高战。
高胖子当即雷厉风行,打电话叫来当地公丨安丨局的人,特别叮嘱,将两口子分别押送到局里,不要让两人再有接触。
潘国立的老婆,那个叫卓菲的女人,被带走的时候哭着喊着要照顾女儿,让人忍不住心生恻隐。
可有些事是绝不能心软的……
到了当地公丨安丨局,警方立刻对潘国立和卓菲分别展开了审讯。
仅仅只过了一个钟头,高战就匆匆从一间审讯室出来,却只是向我打了个手势,就又进了另一间审讯室。
没过多久,卓菲被从审讯室押了出来。
一看到我,她立刻冲了上来,哭喊着说:“警官,我什么都说了,人是潘国立杀的。我求求你们,放我走吧,孩子还小,没人照顾,她会出事的。”
“就只有你的孩子是孩子?”我冷冷注视着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警方会派人照看好她的。”
两个小时后,高战才从审讯室出来,脸阴沉的就像是要下雨一样。
他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着当地一名姓曹的警官一起进了一间办公室。
“卓菲的心理防线很脆弱,已经招认,韦伟是被潘国立杀害的。”
高战点了根烟,皱着眉头抽了一口,接着说道:“但她只知道潘国立杀了人,不清楚具体细节,也不知道尸体在哪儿。”
我已经猜到大概会是这个结果,问道:“潘国立那边呢?”
高战摇了摇头:“潘国立不是个聪明人,但他很清楚自己老婆的性格和现在的状态。他应该猜到卓菲会供出他杀了人。所以,他现在嘴像黏了胶水一样,问什么都不肯说。”
曹警官弹了弹烟灰,说:“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嫌疑人知道罪责难逃,索性顽抗到底。不过没关系,只要运用一些方法,不怕他不招。只是那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想了想,问:“我能看一下两人的审讯记录吗?”
曹警官点点头,移动鼠标说:“看视频记录吧,这会比较直观。”
视频打开,屏幕中出现了卓菲、高战和另外两名当地刑警的身影。
一开始卓菲还勉强算是冷静,但高胖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她乱了方寸。
“你女儿的羊癫疯又发作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人已经送她去医院了。”
卓菲先是失神了一会儿,忽然仰面“啊”的一声,哭喊着说:
“老天爷,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要报应也别报应在我孩子身上啊!”
对于审讯,我是外行,只能说能干刑警的,都不是吃干饭的。
高战并没有急着再问,而是由一个女警安抚着卓菲的情绪。
等到卓菲刚刚平静下来一些,高战叹了口气,说:
“你先冷静一下,我先问你,你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亲戚,关系好的那种。孩子毕竟还小,得需要人照顾。如果你们实在没有托付的人,那我们就只能把她送去福利机构了。”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抬眼看向高战。
高战直视我,少有的正色说道:“或许你以为我拿孩子当砝码不厚道,可你不能否认,对于卓菲的状态,这是最好、最直接的切入点。”
我只能是点点头,高胖子说的是事实,只是作为‘旁观者’,我还是不大能习惯这种近乎狡猾和‘威胁’掺杂的讯问方式。
不得不承认,高战采用的方式是最有效的。
仅仅只是两句话,就已经让卓菲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或许是爱女心切,又或者是本身心理就脆弱,一阵嚎啕后,卓菲竟主动说出,是潘国立杀了韦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