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毛似乎濒临崩溃,我急中生智,按照破书中的记载大声念道: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刚念完一遍净心咒,就听三毛“啊”的一声尖叫,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边哭边含混不清的说:“妈,不是我害死你的,我不想的……”
“三毛!”瞎子不能回头,我只有挨过去,蹲下身替三毛捋着后背,“别怕,那都是假的,都是……”
我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
“徐祸,你在和谁说话?”
听到这个声音,我差点没吓得一屁股坐倒。身后说话的,居然是三毛!
更为可怖的是,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蹲在我身边的三毛一边哭,一边侧过了脸:“我……我看到我妈了……”
看清她的侧脸,我头皮都快要炸开了。
从背影看,她的确是三毛,可她侧过来的脸绝不是活人的脸,而是一张没有皮肉、白森森的骷髅!
“徐祸,你在和谁说话?”身后再次响起三毛的声音:“你别被迷惑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短暂的大脑空白后,我终于冷静了下来,点点头,“是啊,包括你。”
“滚!”我厉声大喝,一把拽住‘骷髅脸’猛地站了起来。麻痹的,这些个鬼魂就只知道急功近利不择手段,脑子都扔哪儿去了?
我认不清人,难道还看不见身边人头顶和双肩的命灯阳火?
而且,‘骷髅脸’的一只手还颤颤嗦嗦的捧着瞎子的那截牛油蜡呢!
我不敢直视三毛的骷髅脸,只是跟她说明了情况,问她该往哪边走。
三毛也算给力,缓过来后,想了想,说她选右边。
瞎子咬牙说:“好,那就走右边。”
“走左边!”我猛然道。
瞎子和三毛都是一愣。
我看了看两人的命灯,说:“我选左边。”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果断作出这样的决定,或许是因为,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命灯为什么会全都是绿的,但是,我的命灯阳火,却是比他们俩的都要旺。
“那就走左边!”瞎子真是孤注一掷在我身上了。
三毛还惊魂未定,自然也没反对的余地。
于是,三人便保持原来的队形,朝着左边的楼梯上走去。
到了上方门口,瞎子毫不犹豫的就去推门。
随着“嘎”一声刺耳的声响,一股光亮透了进来。
气流卷入,三毛手里的牛油蜡也被吹灭了。
我一时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本能的用手挡住了眼睛。
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牛油蜡灭掉的一瞬间,三毛忽然转过头朝着楼梯下方跳去,同时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你想我陪你,我就来陪你!妈,我来了!”
瞎子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反伸出手,抓住了她一条胳膊。却因为三毛已经跳出了楼梯,被三毛的体重加上下坠的力量拉扯向一边。
我赶忙上前一步,抱住了瞎子的一条胳膊。
正当三人互相拖拽的时候,面前的门已经完全打开了。
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后。
这时,被悬吊在楼梯外的三毛竟然清醒过来,看到门外的身影,立时大叫:“靳叔叔!快救我们!”
我心里一喜,心说这还真是蒙对了,外面的是熟人,这果真是生门。
可当我恢复视力,逐渐看清背对着光亮那人的样子,心瞬间悬空般的直向下沉去。
我虽然认不得这人的面孔,却认出了他那近乎四方形的发际线。
“是他!是他害死那些人的!”我下意识的大声喊了出来。
就是这个‘发际线’把女监理带入绝境的。
就在我发出喊声的时候,‘发际线’蓦地从身后拿出一把铁镐,迎头朝我头顶砸了下来!
我根本没有抵挡的余地,只能躲闪。
身子一偏,就被已经跳出楼梯的三毛,和半个身子悬在楼梯外的瞎子连带的朝一边踉跄着歪了过去。
“撒手!替我干死那个13养的!”瞎子狂叫道。
我哪肯听他的,两腿一弯,避过迎头而来的镐头,几乎是屁股贴着台阶面,硬向下磨蹭了一节,同时也勉强稳住了三人‘一条绳上三只蚂蚱’的悬吊队形。
“找死!”
‘发际线’一击不中,咬牙切齿的再次抡起了铁镐。
看着抡到头顶的镐头,我一阵绝望,脑子里竟闪现出破书上的一句话:
人心可怖,比鬼当诛!
“汪!”
随着一声狂吠,正要迎面狂击的‘发际线’脸色一变,竟蓦地仰面向后倒去。
那把镐头还是落了下来,却因为他的后仰,距离我差了有十公分的距离,“砰”的钉入了地面。
惊惶间,依稀就见一道黑影,在狂拖着倒地的‘发际线’后退。
没等我看清那黑影的模样,就听‘刺啦’一声,紧跟着手里一轻……
“三毛掉下去了!”瞎子大叫一声,猛地甩脱了我,跟着跳下了楼梯。
“咣!”
一声闷响传来,上方开启的门户在‘发际线’被拖走后弹了回来,却因为镐把的阻隔,留下了一道缝隙。
下方传来瞎子急迫的喊叫:
“徐祸,你先走!照顾好我妈,猪鼻巷19号,到底就是我家……”
“去你妈的!”
我破口大骂,一咬牙,纵身从楼梯上跳了下去。与此同时,手中镇坛木狂敲罗盘。
“啪啪啪啪啪……”
镇坛木狂响,可我落地的一瞬间,还是感觉到周围有无数的身影不顾一切的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完全是出于本能的,按照破书上最终的‘宝鉴’猛然咬破了舌尖,连血带唾沫,不管不顾的朝着身前周遭喷了出去。
“啊……”
三毛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
“怎么回事?”我尽力绷着嘴,不让‘法宝’流失浪费,含糊的向瞎子问道。
话出口,才见瞎子正睚眦欲裂的抱着三毛往前拖。
仔细一看,就见三毛两眼紧闭,一双脚竟然全都陷入了碎裂的棺材板下面。
“噗……”
我张嘴将一口舌尖血喷向破洞,三毛终于被瞎子拽了出来。
看到三毛的双脚,我忍不住浑身直哆嗦,差点双膝一软,跪瘫在地。
她双脚的鞋袜没了,皮肉也没了,从棺材板下拽出来的,只是一双白森森,挂着血丝和残肉的脚骨!
“我艹你妈!”我几乎疯了,狂骂着,抬脚猛踩棺材板下不断穿出破洞伸出来的白骨手爪。
我恨不能直接用镇坛木拍打周围前赴后继扑来的鬼影,又或者干脆将镇坛木甩向那棺材板铺成的黄泉路……
“带上三毛!”
瞎子蓦地将三毛甩到我背上,将被我画过符箓的右手猛地挥向一个鬼影,“能出去一个是一个,带上三毛,快走!”
“一起走!”我把三毛向上托了托,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就想朝着左边的楼梯跑。
感觉到阻滞的同时,就听瞎子在背后惨然说道:
“没用了,是我大意了,你们走吧……”
我愕然回过头,借着上方门缝透入的光亮,才发现瞎子的一只脚堪堪从一个棺材洞里拔出来,已经皮肉缺失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