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要回应,突然,竟看到一个人影背着手,从昏暗中快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人影离得近了,我才看清,这是个五十上下,体态偏瘦,穿着一身套装,头上戴着橘色安全帽的女人。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竟一下就猜出了这个老女人的身份。
她应该就是……死了的那七个人当中的,那个女监理。
我坚信瞎子的话,我所看到的都是幻觉。
我努力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意外的一幕。
我看到这个女监理的身前,隐约还有一个人影。
这人不像女监理那么实体化的清晰,而是就像个水印一样,若有若无的,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
我只能看大致看出,那是个男人,中等身材,样貌却怎么都看不清楚。
女监理虽然背着手,但却微微低着头,看样子,像是跟着他往前走,而且神情间显得有些畏惧。
这一男一女朝着这边走来,越走越近。
男的甚至来到距离我身侧不到一尺的地方。
这时我仍是看不清他的样貌,却看到他前额的发际线很有点古怪。
他的发际线很方,从正脸看下去,就像是半个方形朝下盖着前脑门。
我还想再努力看清他的样子,他却已将脚步不停,居然径直从我和三毛之间穿了过去。
我看的分明,他的身体有一部分是和三毛,甚至是和我交叉穿过去的!
或许是之前的经历已将替我打好了心理铺垫,我没有将目光追随他,而是径直转向了女监理。
女监理跟着‘发际线’,就快走到我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神色。
她和我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近,所以我一下就读懂了她那副表情的含义。
那就是一个人突然之间从光明走进黑暗,本能透露出的恐慌和无助。
我根本来不及细想她当时到底经历了什么。
因为,抬眼间,我就看到她的肩膀后边,缓缓探出了一张男人的脸。
下一秒钟,这张脸的主人猛地伸出一条手臂,从后边箍住了女监理的脖子,在她干张嘴却无声的绝望求救中,快速的将她拖向黑暗的角落!
女监理被拖进黑暗,瞬间就被好几条高大枯瘦的黑影裹挟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竟然听到她发出了声音:
“救命……救救我……”
跟着,就听见男人此起彼伏的淫`笑声不断。
我那时正是热血激昂的年纪,如果不是事先听三毛说过女监理的遭遇,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说不准就会冲上去。
我收敛心神,接着往前走。
这时就觉得四周围变得嘈杂起来。
借着牛油蜡的烛火,影影绰绰的就见两边围满了虚晃的人影。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朝着我指指点点。
“嘿嘿嘿,这不是那个没爹没娘的野小子嘛。”
“是啊,听说他老娘跟别的男人跑了,给他老子戴了绿帽子,还不只一顶呢。”
“哈哈,那他不是有很多干爹?”
“哈哈哈哈……”
我听得肺都快气炸了,一咬牙就想冲上去。
“别分心,那都是假的!”瞎子的声音像是炸雷般适时响起。
我猛一激灵,清醒了过来。再看那些人影,已经都不说话了,只是一个个站在不远处冷眼盯着我。
“要不要敲镇坛木?”我低声问前面的瞎子。
“先不用,留到关键时候再说。”
地下暗藏的空间虽然比想象中大,却不是无穷无尽的。
在瞎子的带领下,很快就走到了头。
烛火映照下,我们终于看到了出口,但是领路的瞎子,却在这时停下了脚步。
“走哪边?”我呼吸不由自主的变得粗重。因为在我们的眼前,竟然是两条向上的台阶。
台阶并不长,也就只有十来级,抬头就能望见,两条台阶的尽头分别有一扇门。
直觉告诉我,这两扇门绝不简单。
果然,瞎子迟疑了片刻后,沉声说:
“黄泉路,生死门……只有一扇门是出路;另一扇,是用来借阴命的通道。一旦走错死门,就回不了头了。”
我没说话,只等着三人当中唯一了解状况的瞎子做决定。
没想到瞎子突然说:“徐祸,这次听你的,你说走哪边?”
不等我开口,他就干笑了一声,说:“新耙子的运气总是最好的,第一次打麻将的人十有八九都会赢,是不是?”
听他口气中满是无奈,我缓缓的深吸了口气。
他虽然没说明,我也猜到,我们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虽然不知道选错‘死门’会有怎样的后果,可一路来的经历,已经让我明白,那绝不是我能够应对的。
瞎子已经黔驴技穷了,我们最后的生与死,只能是靠赌博了。
我没有和他多说,快速的想了想,说:“我们是三个人,投票决定吧。你先说,你觉得哪边是生门?”
瞎子也没犹豫,直接说:“右边。”
我问:“三毛,你呢?”
没听到三毛回应,仔细看,就见她背影明显发僵,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想到我刚才看到和听到的,我反应过来,三毛和瞎子应该也和我一样受到了干扰,只是不知道两人看到和听见了什么。
瞎子大声喊了一声‘三毛’,她仍没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