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倒不是好色之辈,他多半是又开始惦记令桑岚与众不同的那块鬼头玉了。
窦大宝忍不住皱眉,“老头,年纪一大把了,这么盯着人家女孩子看,你害不害臊?”
静海老脸一红,干咳了两声,摆出一副正经模样说:
“情之所至,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再说了,那些可不是普通的木偶,而是夺天地造物之工的木甲人。”
“世上真有木甲术?”瞎子凝眉问道。
“当然!”
静海点点头说:关于木甲术的传说,最早源自西周时期。传说周穆王于昆仑狩猎,归途中遇到一个名叫偃师的工匠。周穆王见偃师身边有个浑身长满木纹的奴仆,忍不住问那人是谁,为什么会长相如此古怪?偃师回答说,这不是真人,而是木头打造的木甲艺伶。
周穆王细看之下不禁大惊,那果然是个木雕之人。最为奇特的是,这木甲人不但能和真人一样说话,而且能够歌舞。周穆王惊叹之下叫来侍妾一起欣赏木甲人的表演,没想到等表演结束,木甲人竟朝着周王最美的侍妾眨眼,企图勾引她。
周穆王大怒:说什么木甲人,原来是真人贴了木皮,来欺骗我这个天子。偃师无奈,只好将木甲人拆解开来以证清白。周穆王这才发现,木甲人由外至内,连同五脏六腑都是木刻雕琢。等偃师将木甲人重新组合,木甲人就又和活生生的真人一样了。
这时周穆王才不禁佩服感叹:原来工匠技巧,竟能达到天地造物的水平。
静海摇着头叹了口气:“唉,换了以前,我对木甲术也是半信半疑,经过这趟,对此奇术存在与否却是毋庸置疑了。”
窦大宝突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那个美女经过这么多年还能活下来,是因为她的魂魄和木甲人糅合在了一起。这么说……那些穿旗袍的木偶能杀人,也是因为每个木偶里都糅合了一个人的魂魄?”
“哎呀我的小佛爷,你这是想哪儿去了?”静海夸张的说道:“为了和爱人长相厮守,将魂魄寄予木甲人内乃是工匠造物之奇。要是单纯的为了杀人而制造木甲人,那不就是邪术了?其余穿旗装的木偶,多半只是木甲巧匠造出来的普通木甲艺伶,因为制作它们的人起了怨念杀机,所以才操控它们杀人。”
“它们是怎么被操控的?”窦大宝打破砂锅问到底,“总不能用木头造出的心肝脾肺肾能和真的一样好使吧?”
“说到底,木人能动,那也要有动力啊。它们的动力是什么?”季雅云和桑岚同样充满好奇。
静海说:“是磁力!每个木甲人的关节处都镶嵌着磁榫,利用特殊的磁石,就能令它们像真人一样行动。”
磁石?!
听了静海的解释,所有人都感觉匪夷所思。
静海感慨道:“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只能说古人的智慧,现代人也是有所不及的。或许,也正是因为某些技艺夺了天地造化,注定不该流传于世吧。只是没想到,这奇巧的木甲术,竟是因为情爱而失传。”
我和徐洁对视,想到素裙女子和木头阿哥的一生,心情都复杂万千。
窦大宝看了看桑岚,突然一捂脸,蹲在地上悲哀道:
“造孽啊!最后一个木甲人,是被我和瞎子给拆了的!要是没被毁掉,这要是扛出来,得卖多少钱啊?”
众人无语。
静海细眼转动,看向赵奇的背影:“这位赵施主,这一趟你可是得了好宝贝了。不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我心里猛一动,宝贝?难道赵奇从棺材里拿的那块红色月牙石,就是能操控木甲人的磁石?
赵奇像是没听见静海的话,直到快艇靠岸,才转过身看着我说:“你们走吧。”
瞎子还想说什么,被我拦住了。
这一晚赵奇表现出的变化太大了,以至于我都感觉他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不认为对现在的他说什么,他能够听进去。
下船前,郝向柔看似不经意的向那个女白领使了个眼色。
女白领却像是没看见一样,背着手,慢悠悠的朝岸上走去。
等快艇开走,我问女白领:“你究竟是什么人?”
“元君瑶。”女白领继续慢悠悠往前走。
这叫什么答案?
我正想再问,她忽然停下来,却是头也不回的说道:
“如果前天晚上我没有去那家旅馆,你们也不会想到准备祭品代替旅馆老板一家祭河。是我救了他们一家人的命。”
我和静海对视一眼,静海垂下眼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前一晚我在梦里见到老板一家跳江,似乎只是个预兆。如果没有得到警示,我和静海就绝难在一时间做出反应,那么老板一家人的死活也就是个大大的未知数了。
“你是什么时候上船的?”季雅云忽然问道。
我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不对劲。
包括赵奇和郝向柔在内,我们都是从水里游上戴文号的,到现在都是一身狼狈。
这个自称元君瑶的女人却像是突然从天而降到了船上,而且一身整洁笔挺的套裙,没有沾染半点水迹。
元君瑶终于回过头来,却是眼皮不抬的说:“我今天没时间了,想知道更多真相的话,后天,后天下午来找我吧。”
她报出一个地址,然后忽地嘴角扬起,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来的时候记得多带些钱,那样你们更容易能找到我。”
瞎子呵呵一笑:“美女,我们想不出还要找什么真相。”
元君瑶没回应他,而是朝我和徐洁拉着的手看了看,又抬眼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过身,背着手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下一秒钟,她竟然就那么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见元君瑶消失,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她不是人,至少,不是普通人。
可让人疑惑的是,就连静海那样的眼力,竟都看不出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见江面上开始笼罩起暮霭,我顾不上细想,招呼其他人赶紧带桑岚回去。
回到旅馆,看到院子里的情形,不由得愣住了。
院子里,一张桌子掀翻在地,地上还散落着香炉蜡烛和一应供品。
见段佳音瘫坐在一旁,看着地面发愣,瞎子吓得原地一蹦,急着跑上前:
“宝贝儿哎,你这是怎么着了?”
段佳音看看他,又看看我,竟然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太欺负人了!”
我看看她面前一个打破的小碗,和散落的米饭里几截断了的香,有些反应过来。
我让静海帮忙,先把桑岚送回屋。
回过头来走到段佳音面前,蹲下身捡起一截香,问:“你这是想用倒头饭把我引回来?”
段佳音哭着点点头,说她先前算到我这趟是生死劫,所以才连着三晚都不让我吃饭。我和瞎子等人离开后,她便掐算着时间,布设下供桌,在米饭里插了线香,想用倒头饭引路的法子,让我不至于轻易挂掉。
“那怎么会弄成这样啊?”我是真觉得奇怪。
她和段乘风虽然精于卜算,但到底是玄学世家,不至于把这种小场面弄的这么混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