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两个水手模样的洋人边提裤子边粗声粗气的骂着脏话。空气中,弥漫着臭烘烘的酒气和汗味。
“她被强bao了!”桑岚突然道。
我身子一震,蓦地反应过来。
看着洋女人跑走的背影,再看舱室中的情形,之前发生了什么再明显不过了。
看到从两个洋人脚下一直延续到门口的血迹,想到洋女人怀中抱的那一团‘布’,我脑子里的某根神经不自主的猛一蹦,“跟上那个洋婆子!”
没听到其他人的回应,我猛地转过身,发现身后竟只有徐洁、季雅云和桑岚三个女人,瞎子、窦大宝、静海,连同肉松,居然都不见了!
“其他人呢?”一句话问出口,我就知道问也是白问。
包括徐洁在内,三个女人全都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机器在轰鸣,船在往前开……这怎么可能?
我有一种置身梦幻的感觉,可我更加清楚,这一路来的经历,绝对不是梦境!
或者说……这一路梦境与现实结合,我或许没脱离梦境,但也从未离开现实。
“你刚才见到茶茶了?”徐洁突然向我问道。
“没,但我听到她说话了。”看着徐洁熟悉却苍老的面容,我多少有些不适应。
徐洁似乎感受到我目光的闪躲,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却是说道:
“茶茶好像是跟我一起来到这里的,这里……这里的情形我说不清,我就觉得,自从上了这艘船,我就分不清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
她顿了顿,看着我悲声道:“你把茶茶带回去……把肉松带回去……”
“我他妈是来找你的!”我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冲季雅云和桑岚大声道:“快跟上那个女人!”
“从现在起你最好给我认定一点,以后是听你男人的话,还是听你那个所谓师父的混账话!”我边拉着徐洁向前走边宣泄般的大声道。
我实在控制不住情绪,猛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瞪着她:“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了。我选的路,我从没后悔过,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不能老老实实陪我一起走下去?”
说到动情,我忍不住眼眶发酸。
徐洁眼睛通红,强忍着泪水用力点了点头,却是发不出声音。
洋女人步伐踉跄,虽然竭力想要奔走,但速度却不快。
我和徐洁、季雅云、桑岚一路跟着她,跟到楼梯口,就见她步履蹒跚的往楼梯上走去。
“她流了很多血!”桑岚指着楼梯上的血迹惶然道。
我早已留意到,洋女人一路跑过来,脚下滴落了一长串的血滴。
顺着血迹向上看,就见她白花花的腿内侧,赫然还有殷红的血液在往下流淌。“跟着她!”我下意识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或许是职业的本能……不是阴倌,而是法医的职业本能,让我不顾一切的要找出诡秘背后的真相。
底层‘堂皇大厅’中的情景固然诡异,可我怎么就觉得,这艘船上一切的怪异经历,都和这个洋女人有关呢?
“等等!”上了一层后,桑岚忽然停了下来。
转过头,就见她正仰面看着拐角处墙上的一块标识牌。
标识牌上全是英文,而且并非是现代常见的字体。早年学的英语我早就大半都还给了老师,有限的单词或许还认得,这么长一大段,我是看着都眼晕。
桑岚盯着标识牌看了一阵,猛然回过头,“这艘船是戴文号!”
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三个字了,眼看洋女人跑向一侧,我冲桑岚点点头,“边走边说!”
桑岚看了徐洁一眼,转过头,边往前走边说:“1900年,英国商人约克梅尔森为了入侵中国西部市场,购置了一艘名叫戴文号的商船,这艘船在经过瞿塘峡江段的时候忽然沉没。”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在英国的海航博物馆里,有戴文号的模型陈列馆,对于沉船的原因,解释的并不清楚,甚至时间上也有些笼统。单从现有的记载,根本就分不清戴文号是在开往重庆,又或者是从重庆返回的时候沉没……”
“说重点!”我转动眼珠,看着前方的洋女人仓惶的跑进了这层的一间舱室。
不等桑岚回应,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不等我跑到跟前,就听船舱里传出女人哭泣的诉说和男人狂暴的咆哮。
两者说的都是英文,而且都很含糊,我实在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杜兰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桑岚忽然说道。
我猛一愣,看她表情,才想到她是在翻译那对男女的对话。
桑岚眉头越蹙越紧,口中断断续续的翻译道:“你这个婊`子,滚开!滚远点!是你带走了我所有的运气!”
“杜兰德,我们的孩子……”
“滚!滚出去,臭婊`子!”
“是你!是你故意安排的!你赌输了!你说过你爱我,可你竟然把我输给了那两个混蛋!”
“啪!”
随着一下脆响,紧跟着“砰”的一声,就见那个光着身子的洋女人几乎是从舱门中倒飞出来,后背重重的撞在墙上,绝望惨痛的滑座在地板上。
“法克!”一个长着满脸红疙瘩的大胡子洋人跟着冲出来,边骂边没头没脑的朝着她身上狠踢了两脚,最后将嘴里叼的烟头狠狠吐在她脸上,歪歪斜斜的走回了房间。
“混账!”桑岚骤然间怒形于色,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我杀了你!”徐洁从牙缝里迸出一句,竟闪电般的后发先至,抢在桑岚前跑到舱门口,抬手朝着大胡子洋人后脑勺拍去。
“法克鱿!”
徐洁的手掌和大胡子的身体穿插而过,大胡子并未受到任何损伤,而是一边骂着让人难以入耳的脏话,一边重重的甩上了舱门,只在空气中留下浓重的酒气。
见徐洁和桑岚都是一副狂怒神态,我急忙过去拉住徐洁,季雅云也同时上前拦在了桑岚身前。
桑岚兀自气到爆炸的样子,指着紧闭的舱门大声道:
“这个住在五等舱的渣男和人赌博,他把自己的老婆输了!”
我不禁皱眉:“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桑岚猛地打断我,回头指着歪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洋女人,“你看看她抱的是什么!”
我一怔,转眼朝洋女人怀中看去。这才看清,她怀抱的原本是一件白色的晚礼服裙,但此刻裙子里似乎包裹着一团血糊糊的事物,以至于看上去不辨红白,那样的让人惊心动魄。
季雅云的身子突然摇晃了两下,颤声道:“是孩子,她怀里抱的……是个孩子!”
孩子?
听到她这番话,我大脑忽然一阵恍惚,眼前匪夷所思的闪过一组残酷的画面……
舱室中,赌桌旁聚集着五个洋人。
大胡子红头胀脸的把一副牌摔在桌上:“两对!”
另外两人懊恼的摇着头,骂着脏话把牌反盖在桌上,其余两人却目光灼灼的盯着大胡子。
两人先后亮牌,一个是三条三,一个是同花。
大胡子颓然瘫进椅子里。
下一刻,画面一转,大胡子将洋女人带到了一间舱室门口。
舱门打开,大胡子一把将女人推了进去……
“我艹你妈!”我忍不住咬牙骂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