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要是没猜错,其他人应该都在下边。”
“下边?”瞎子一怔,回过头看着我,“下边应该是动力机械舱吧?”
“有人。”看了看季雅云,低声说:“下面应该有很多死人。”
从进入船舱,就一直被腐败潮湿的气味包裹,直到这时,我才在空气中闻到一股不同于先前的味道。
味道明显是从楼梯下方透出来的,那分明就是沉沉的死气!
转过楼梯拐角,瞎子突然停住脚步,弯腰捡起一样东西,借着灯光看了看,回手把那东西递给了我。
“又是木钉!”我眉心拧出了疙瘩。
瞎子捡起的同样是一根七寸左右长的木钉,和先前我在驾驶舱从尸骸上找到的那一根相似,唯一的不同是,那根沾染了深色的污迹,应该是木钉刺入船员身体时浸染的血迹。而瞎子捡的这一根,却是没有污迹的。
再往下走,楼梯上竟散落了更多的木钉。
季雅云见我一直拿着根木钉眉头紧锁,也捡起一根看了看,忽然转头对我说:“这些应该是没用过的。”
“没用过?”我脑子里的某根神经没来由的一蹦。
“我靠!”不等我再想,瞎子和窦大宝就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等我和季雅云下到底,看到眼前的情形,我同样是倒抽了一口气,季雅云更是低呼一声把脸埋进了我怀里。
我们下来的阶梯十分狭窄,应该是供船员上下的通道。
直到下到底,转过身,才看到眼前的地板上竟堆积了大量的骸骨。
不说堆积如山,但一眼看去,尸骸怎么都有百十具了。
见季雅云吓得魂不附体,我只能是用力紧了紧她的肩膀,“你被鬼搞那么多次,也该见怪不怪了。别怕,有我在,没事的。”
窦大宝朝地上啐了一口:“静海老秃驴又他娘的跑没影了!”
话音未落,就见前方忽然闪出一道荧光,静海出现在尸骸另一端,朝着这边挥舞荧光棒:“快过来!”
我对这见利忘义的老和尚已经没了信任,只是一心想要找到徐洁和桑岚。
我没理静海,而是看向了肉松。却见这单身狗也似乎有些犯迷糊。
唉,船上到处是潮湿腐朽的气味,如今再加上上百具尸骸散发出的死气,就他妈是警犬也早迷了鼻子了。
我只能是和瞎子、窦大宝对了个眼色,示意两人小心,揽着不敢睁眼的季雅云,淌着地上的死人骨头朝对面走去。
到了跟前,还没开口问静海,就听一扇门里传出赵奇的声音:“徐祸,快过来帮忙!”
那是一间不知道干什么用的舱室,没有门扇,但在舱室的角落里,居然有一道和上面那扇铁门几乎相同的带转盘的铁门。
“快帮我把这扇门打开!”赵奇抹了把汗说。
我快步走过去,看了看转盘,问他:“先前上面有手印吗?”
赵奇一怔,摇头,“时间这么紧,我哪顾得上看有没有手印?”
我皱了皱眉,也顾不上多说,和他一起用力转动转盘。
和先前那扇门不同,这转盘插销似乎是很久没被开启过,我、赵奇,加上窦大宝三人合力才将转盘转的松动。
铁门刚被推开一道缝隙,就感觉一股气流呼啸着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随着铁门缓缓打开,原本漆黑的舱室内,竟猛然亮起了火光。
看清门后的情景,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间舱室至少有两百平米,然而这并不是什么货舱,也不是机械舱,反倒是更像一间富丽堂皇的会客厅。
舱室周围是一圈的古代条案,每个条案后,竟都盘坐着两名穿着古代衣服的女人!
看清门后的情景,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郝向柔同样一脸震惊,显然事先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场面。
“这些美女都是清朝的?”窦大宝喃喃道,“她们是活人还是死人啊?”
我和瞎子对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条案后的女人清一色穿着清朝宫廷服饰,虽然说不上国色天香,但也都姿容不俗。她们每个人都拿着一样乐器,长笛、琵琶、竖琴……似乎一直等待在这里,为进入这间大厅的人演奏优美的乐章。
然而最夺人眼球的,是正对铁门的所在。
同样是一条长案,却比两边的要大了一倍。而这条覆盖着黄色锦缎的长案后,却只有一个女子。
和其他女子不同,这女人身上穿的衣服明显不属于清代,而是一身朴实的灰色粗布裙衫,怀中也没有乐器。
可比起其他女子,这女人的容貌却是艳丽了数倍。
瞎子看了看四周,低声说:“这里没有进过水,而且一直是封闭的。门开的时候外面的空气流进来,才把这里的长明灯引燃的。”
长明灯!
我心里猛一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静海。
倒不是说老和尚有什么动作,而是听瞎子说到这里灯火自燃的原因,我一下想到了不久前在东北进入过的蛟龙附凤局。
进入铁门后的感觉,竟然和当初进‘妃子墓’时的感觉出奇的相似。
“难道这里是墓室?”我脱口道。
“这些女乐师都是殉葬的人?”窦大宝悚然瞪圆了眼睛。
他忽地指了指靠近铁门的一张条案,“那张桌上好像少了一个。”
顺势一看,果然就见那条案后只坐了一个女子。
我已经被突然冒出的想法弄懵了,哪还顾得上数人头。听说过天葬、海葬,甚至是悬棺、树葬,从没听过有谁把墓室造在船上的。可这里给我的感觉,却又和在墓葬中出奇的相似。
瞎子看了我一眼,从包里掏出了罗盘,低头看了一眼,表情立刻变得古怪起来。
瞎子说:“罗盘失灵了!”
“喂,你干什么?小心点!”赵奇忽然说道。
顺着声音看去,就见郝向柔已经径直走到了中间的那张条案前,正俯身查看条案后的女子。
我也忍不住走到一边,想要弄清这些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与其说这是活人,反倒更像是蜡像,只是这些女人的身体肌肤表面并没有蜡质的光泽。
我盯着一个怀抱琵琶的女子看了一阵,没看出端倪,就想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脸颊,甚至是有些荒诞的想要探探她是否还有鼻息。
但就在我伸出手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这女子手腕处的衣袖上有一片污迹。
我被这片污迹吸引,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看清一个细节,我瞳孔不由得猛一收缩。
这女人的手上同样沾染着黑色的污迹,除此之外,她的手心里还有一道摩擦出的痕迹。
正是因为这道痕迹的颜色和污迹对比太过鲜明,所以我脑子里立刻闪出一个无比恐怖的念头。
我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仔细看了看女子的脸,把手伸向她竖起的旗装领口。
拉开领口,顺势往里一看……
“祸祸,你不是吧?她们可都是死人。”窦大宝在背后说道。
“死人个屁!”我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走音了,急慌慌的往后退。
因为惊慌,两脚一绊,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了?”瞎子过来扶住我问。
我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这些不是人,是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