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在宾馆办完入住手续,我问王希真借了辆车,叮嘱了窦大宝等人几句,就和瞎子一起开车去找徐秋萍。
按照高战给的地址,来到县郊的一条老街。
天下起了雨,我和瞎子也没打伞,沿着街边的房檐下头往另一头走。
从街头走到街尾,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有点愣怔。
瞎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问我:
“高队是不是把地址弄错了?整条街就这么长,一眼就看完了,哪有饭馆子?”
我也有点吃不准,按高战说的,徐秋萍现在就住在这条街上,而且家里还开了家饭馆。
可这老街没门牌不说,就像瞎子说的,也没几家铺面,根本看不到有什么饭馆子。
我想了想,跟瞎子说试着再找一遍看看。
这条街实在太老旧了,铺面也没什么明显的招牌,错过了也不一定。
两人又沿着街边往回走,我正四下张望,瞎子忽然拉了我一把:“当心点!”
我脚下一趔趄,被拽的往旁边迈了两步,一只脚踩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哗啦一声响,一蓬脏水正倒在我刚才站的地方。
抬眼一看,我不禁浑身一哆嗦。
就见一个小门脸前,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太婆正恶狠狠的看着我。
这老太太一脸皱皮,脸色漆黑,关键她只有一只耷拉眼角的右眼,左眼却是长了一堆玉米粒、大米粒参杂似的大小不等的黑色息肉。
乍一看到她这副丑怪的样子,谁都得以为见鬼了。
老太太一只手里拎着个掉了瓷的老式搪瓷痰桶,就那么站在门口,一只眼睛死盯着我。
看看地上那堆掺杂了黄白粘稠物的污水,我一阵犯恶心。
得亏是瞎子拉了我一把,要不然被这老太泼上,我非得找搓澡师傅搓下一层皮不可。
老太太又狠狠瞪了我一眼,扭过脸进屋去了。
透过敞着的门一看,才发现这居然是一间狭小的烧纸铺子。
“诶,不是……她这是什么意思啊?咱谁得罪她了?”瞎子懵逼的看着我。
我只能是干笑,抬起踩水里那只脚使劲甩了甩,说:“上年纪的人脾气怪点也正常,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赶紧走吧。”
回到街头,还是没找到什么饭馆。
我拿出手机,想打给高战,犹豫了一下,干脆直接拨出了他连同地址一起给我的一个座机号码。
电话响了没几下就接通了,里面传来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女人声音:“谁啊?”
“你好,你这儿是明春饭店吗?”我问。
“是啊,你要外送啊咋地?”
“不是,我就问一下,咱这饭馆儿在哪儿呢?我现在就在门前街呢,怎么没找着啊?”我忙说。
刚说完,对面的声音就抬高了一个八度:“哎呀,你们找错地儿了!俺这儿是门前街,你跑门后街去了吧?”
“门后街?”我一愣。
“我跟你说,你回街头,往东看,看到没?那还有条街口,那才是门前街呢,咱家店在这头呢!”
按照电话里说的,转头一看,果然就见不远处,竟还有一个更小的小街。
挂了电话,我转眼问瞎子:“你刚才看到这条街了吗?”
“你以为我真瞎啊?”
瞎子看了我一眼,眉毛不自觉的拧了起来,“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有点怪呢?”
“走,过去看看。”我心里也觉得奇怪,刚才下车的时候,我不该没留意那边还有条街啊。
转到那个街口,街虽然小,但站在路口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红底黄字的灯箱:明春饭店。
“我去,怎么把饭店开这地方。”瞎子嘀咕。
“酒香不怕巷子深呗。”我说了一句,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饭店不大,也就和平常见的拉面馆差不多,只摆了六张桌子。
这会儿已经过了中午饭点,再加上下雨,店里也没其他人。
一个烫着头,体态富态的中年妇女趴在柜台后笑盈盈的朝我们招呼:
“大兄弟,刚才是你们打的电话吧?找错地方?找门后街去了?”
我有点讪然的点了点头,刚要说话,瞎子忽然吸溜了一下鼻子,说:
“真香,是酱大骨吧?大姐,先给我们来四个棒骨,拍个黄瓜,拌碟干豆腐,再来两瓶啤酒。”
“好嘞,你们先坐着啊,我这就给你们弄去。”妇女神色飞扬的往后厨去了。
“怎么着?饿了啊?”我问瞎子。
瞎子嘿嘿一笑:“这个点儿肯定是该祭五脏庙了,不过吧,要是不叫吃的,直接问,我觉得你问不出什么来。”
瞎子朝后厨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对我说:
那女的看着挺热情的,但面肉那么多都掩不住颧骨,内眼角斜向下都快凑一块儿去了,那是最标准的刻薄相。要是没好处,她铁定说变脸就变脸,到时候就什么都甭问了。
我只能是点点头,朝他挑了挑大拇指。
瞎子看相虽然不精,但大致也没看走过眼。
我们这趟来本来就师出无名,要想见徐秋萍本人,多半还真得按他说的办。
两人坐下以后,瞎子又往后边看了一眼,低下头,在桌子下面也不知道摆弄什么。
我看看墙上的菜牌,闻着后厨传来的肉香,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巴巴的瞅着酱骨头赶紧上来,先吃饱了再说旁的。
“这里不对啊!”
瞎子忽然抬起头,把墨镜捋到脑门上,转动眼珠左右看了看,小声对我说:“祸祸,我刚用罗盘看了一下,这地方不对劲。”
“怎么了?”我心一提,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这店面朝南,阳气充足,开的又是饭店,人来客往,绝不应该有阴煞之相。可是按照罗盘的指示,这里阳势中透着一股阴势,越往后去,阴势就越重。要是我没猜错,这屋子后边要么有死人,要么就是有鬼!”
“来咯!”
瞎子正说到‘鬼’,乍一听到这一嗓子,我忍不住激灵了一下。
老板娘把两个凉菜和一盘酱骨头端到桌上,又开了两瓶啤酒,招呼我们吃好喝好。
瞎子朝我使了个眼色,对着瓶口喝了口酒,抓起一根棒骨就啃。
我虽然被他说的心里犯嘀咕,可也是真饿了,吃了两口凉菜,也拿起一根棒骨,拣肉厚的地方狠狠咬了一大口。
一口咬下去,没嚼两下,就觉得不是滋味。
这肉怎么这么黏啊,而且还隐隐约约的透着一股子臭味儿……
“你怎么了?”瞎子抬起头问我。
“呕……”
看着他的嘴,我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他嘴里嚼的哪是什么肉啊,根本是一堆绿色掺着白色黏糊糊的东西,乍一看就跟一口老痰似的。
正作呕,忽然感觉眼皮子底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低头一看,手里拿着的棒骨中间,居然钻出一只绿色的细长虫子!
“呕……”
这回我是真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饭桌上最怕这个,我一吐,瞎子也忍不住了,干噎了两下,也‘哇’的吐了起来。
“哎妈!这是咋地啦?”
本来还喜滋滋的老板娘一下子慌了。
她倒是果断,咋呼了两声,拿起电话就报了警,接着又不知道给哪个打了个电话。
丨警丨察来的时候,我跟瞎子两个人吐的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