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海斜了我一眼:“对方给她下降用了一百个死人的骨头,每一块死人骨头就相当于一个名额。等到她被一百个阴魂或者死尸引发了降头,还能不死的话,半鬼降自然也就解了。”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桑岚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实话。”静海和尚像是没脾气一样,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如果是一般的半鬼降,我当然能帮她解降。可对方下足了血本,我根本没办法通过她的灵识找到下降的降头师。那也就没法子帮她解降。”
桑岚还想再说什么,被我拦住了。
“大师,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解降吗?”我问。
静海眼珠转了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摇了摇头:“施主,有些话何必非要挑明呢?她中的降头虽然不能完全解除,但施主你却有能力在她降头发作时帮她减轻痛苦。等到她遭逢了百鬼百尸,不就没事了。”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回过身对桑岚等人说:“我们走。”
出了门,王希真急着追了出来,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可静海师傅既然这样说,那他就是真的没法帮你们。”
他顿了顿,抬手想要搭我的胳膊,但手举到一半还是缩了回去,“兄弟,我不会忘了你救过我的命。如果你母亲降头发作,打电话给我。”
他抬起左手虚握了两下,“我虽然不会解降,但是鬼童子可以帮她暂时消除痛苦。”
看到他的这个动作,我才想起他利用自己的血气把什么鬼童子养在了左手中。
听他语气诚挚,我还是朝他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
回去的路上,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王希真养在身体里的鬼童子和茶茶本来是连体婴。
现在茶茶不知所踪,那是不是能够利用王希真的鬼童子把茶茶找出来?
我拿起手机,想打给王希真,可想到他现在多半还和静海在一起,还是决定过后再说。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每天都过的有些提心吊胆,生怕哪天接到桑岚又或者季雅云的电话,告诉我那个女人又出了事。
好在桑岚一家都对她非常呵护,桑岚和季雅云又有着丰富的‘倒霉经验’,总算是安安稳稳,没再出状况。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大双走到我面前,张了几次嘴,却没说出话。
我暗暗叹了口气,回局里报到已经有段时间了,他也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可我又能说什么呢?
上了车,刚打着火,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电话是桑岚打来的,电话一接通,她就在那边哭着说:妈出事了!
“你们不是一直在市里的家里吗,她怎么会出事?”
“不是的,妈不见了!”
“不见了?”
桑岚急着说,傍晚她和小姨在厨房做饭,一转眼的工夫,她妈就不见了,到现在也没找到。
挂了电话,我边往市里开边翻电话簿。
找出郭森的号码,刚要打过去,手机却先震动起来。
打电话来的是马丽,刚接起来,就听她在那头连珠炮似的说:
“你现在在哪儿?要是没案子的话就赶紧到市局来。那个谁,你妈,你妈在局里呢,她好像有点不对劲,你赶紧过来看看!”
“她在局里?”我有点发懵。
“你赶紧过来吧,我先让她到我办公室待着。”
“我马上过来。”
刚要挂电话,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急着对着电话喊:
“丽姐!千万别带她去法医室!”
赶到市局,天已经黑透了。
来到刑警队的大办公室,桑岚她们接到电话,已经先赶来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家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见那个女人低着头有些局促的坐在椅子里,我长松了口气。
“她怎么跑这儿来了?”我问。
“我和沈晴吃完饭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她站在大门口,我就把她带进来了。”
马丽习惯性的搭住我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问:“你妈叫什么名字?”
不等我回答,她就小声说:“她说她叫徐秋萍。”
“什么?”我一下愣了。
季雅云走到我身旁说:“茹姐好像不认识我们了,她一直说自己是徐秋萍。”
我心里一咯噔,蹲到女人面前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却没看出什么异样。
“你没事吧?”
“你是什么人?”女人几乎和我同时问道。
她的身子向后缩了缩,像是很怕人一样。
和她四目相对,我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当初在桑岚家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虽然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但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我只觉得她很陌生,和先前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我试着问。
“徐秋萍。”
“你来公丨安丨局干什么?”
女人怯生生的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小声说:“找人。”
“找什么人?”
这次女人却是不再说话了。
马丽把我拉到一边,说从见到她开始,她就已经这样了。
她只说自己叫徐秋萍,来这里是想找人,但问她找什么人,她却怎么都不肯说。
我点点头,回头对桑岚一家说,先带她回去再说。
桑岚的父亲叹息着摇了摇头,“亚茹现在好像完全不认得我们,她不肯跟我们走。”
话音未落,女人突然站了起来,竟走到我身边,低着头,拉住了我的手。
我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和马丽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市局。
径直来到后街,老何正靠在藤椅里,一边摇头晃脑的听着收音机里播的评书,一边就着花生米喝小酒。
“你怎么又来了?”老头斜了我一眼。
“何叔,你帮我看看她是怎么回事。”我把女人拉到他面前。
老何醉眼惺忪的看了看面前的女人,挠了挠没几根的头发,“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根本就不懂降头嘛,你还找我干什么啊?”
“不是降头。”我眉心纠成了疙瘩,把发生在女人身上的情形说了一遍。
老何听完,看了看女人,摇摇晃晃的走到一旁,摘下了墙上的八卦镜。
回过头来时,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眼神凌厉的盯着女人,厉声说:
“做人和做鬼都不容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马上离开她的身体,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我点了根烟,没说话。
我也怀疑女人是被鬼附了身,可不光鬼眼看不出什么,鬼爪子没有感觉,就连我故意把一张符箓递给她,她拿在手上也没反应。
来的路上我已经问了她很多问题,可她除了说自己叫徐秋萍,就不肯说别的。
果然,女人就像是没听见老何的话,低着头站在那里不言语。
老何冷哼一声,抓起朱砂笔在一张黄纸上运笔如飞的画了一道符。
他把符箓贴在八卦镜反面,猛地抬起手将镜面照向女人,大声道: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太玄三一,守其真形;急急如律令,敕!”
随着一声大喝,八卦镜里竟射出一道白色的光晕,直照在了女人的身上。
女人全身被白光笼罩,但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耶?!”老何诧异的向后跳了一跳。
老头的动作滑稽的很,但我实在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