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乘风点头,娟子才从抱着的布包里拿出一个描了五彩的大木头面具戴在了脸上,然后在河边摇摆着身体唱起了寻常人听不懂的话……
足足过了一个钟头,娟子才猛地停住了身形,摇晃了几下,指着河里的一个地方说:“就是那儿!”
段乘风扶住她,大声对村长等人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那东西捞出来!”
见段乘风说到这里又端起了酒杯,孙禄终于忍不住了,问道:“那河里到底有什么啊?怎么就把河都化开了?”
段乘风喝了一大口酒,缓缓的说:“是一具死尸,一个被赐死后葬在山里的皇帝妃子。娟子看到的,就是那个妃子的轿子,还有那些给她陪葬的下人、兵丁。”
瞎子蹙眉道:“要这么说,那应该是墓葬的气势走尽了,妃子和陪葬的尸身才会被地下河冲到蛟鳞河里。可那不过是个妃子,怎么会凶煞到了能够穿透冰层,把活人活物拉下河里陪葬的地步?”
“我事后查过典籍,那妃子是被皇帝赐死的没错,但却是不甘心上吊,她是一把火将寝宫烧了,把自己活活烧死的。古往今来有多少冤枉?她那是蒙了冤,不甘心。那些陪葬的兵丁下人又何尝有罪过?不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坑杀了。墓穴气势走尽,尸沉入水,还能不爆发怨念?”
段乘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当时我也是迫于无奈,才让娟子又干起了萨满的活计。如果不那样,那年冬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我和娟子最穷,第一个就得死。也就是因为那件事,后来又帮我们俩度过了一场大劫。”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乘风干笑两声,只说了四个字。
我恍然大悟,忍不住替当时的两口子后怕的抹了把冷汗。
他说的那场劫难,多数人都是知道的。那场持续了十年的运动,不知道迫害了多少无辜善良的人,毁坏了多少历史遗留的瑰宝。
以段乘风和娟子的出身,如果不是有特殊的缘故,很难说能不能在那场浩劫中活下来。
因为蛟鳞河的那件事,全村人都把娟子当成救命恩人,那以后,两人的生活便逐渐有了改善。
在浩劫来临时,老村长更是连同全村的村民一起替两人遮掩,甚至为了保护两人,带领村民和‘小将’们对峙。
段乘风说,他算不到自己和娟子的命,却算到了那场浩劫,从而想到了自己和娟子将来的遭遇。可以说蛟鳞河的那件事,救了两人的命。
但也正是因为命运有了改变,所以后来娟子才会出事。
见他有些醉了,我就想先问问关于段佳音的母亲有没有什么线索。
段乘风听我问,先是露出了深深的疑惑,然后才缓缓的说:“我算不到娟子现在在哪里,可我知道,如果明天我们真的能上得了那列火车,就有可能找到她。”
“火车?”我和瞎子对视了一眼。
段乘风点点头,眼睛突然一红,“如果当初我和娟子没有上那列火车,娟子就不会死,更不会落的魂魄飘零无踪,佳音也不会没有母亲……”
段乘风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缓缓的述说起事情的经过。
经过蛟鳞河的事之后,段乘风和娟子跟村民的关系有了极大的转变,十年浩劫终于过去,两口子的日子也越过越红火。
这一年,两口子迎来了一件天大的喜事——娟子怀孕了。
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段乘风高兴坏了,同时也开始盘算,是不是该回去城市了。
他倒不是嫌弃乡下的生活,相反,他已经习惯了这小山村的一切。
要是没有儿女,他愿意和娟子在这里终老,但既然有了孩子,那就不得不为孩子的将来着想。
他把自己的想法对娟子一说,娟子虽然舍不得家乡,但想到孩子的将来,还是同意了。
于是,段乘风开始多方面联系,在娟子怀孕七个月的时候,两人一起踏上了去段乘风老家的火车。
傍晚时分,火车停在一个小站。
火车停了不大会儿,就上来一个人。
这人的打扮很奇怪,明明是大热天,却穿着长裤、夹克衫,还戴着帽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段乘风不由得多看了这人几眼,发现他的衣服都不怎么合身,夹克裤子都特别肥大,而且里面像是还穿着一身衣服似的。
而且这人一上来,段乘风就闻到他身上有股说不上来的怪味儿。
正当段乘风觉得奇怪的时候,娟子忽然说自己不舒服,想上厕所,让段乘风陪她去。
两人到了厕所外面,娟子却突然拉着段乘风加快了脚步,继续往前走。
直到走进餐车,娟子才惊魂未定的说:
“乘风,我们不该坐这趟火车的!”
段乘风吓了一跳,忙问是怎么回事。
娟子急喘了一会儿,才小声说:
“刚才上来的那个人,是个死人,他是刚从坟里爬出来的!不光是这样,我看见……看见跟他一起上来的,还有三个白脸的小孩儿!”
段乘风当时就懵了,娟子是萨满,虽然怀孕后灵力削弱,但是眼睛却仍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事实上看到那怪人上来的时候,段乘风就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现在听娟子一说,更是后脊梁一阵阵发凉。
可火车已经重新开动了,他只好安慰娟子,说就算那怪人不是好路数,可也不应该是冲着两人来的,再说火车上这么多人,他也不敢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