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有过激的反应,我暗暗松了口气。
看看天色微明,我就想说先回去。
可不等我开口,白长生猛然转身看向鬼楼,“为什么?为什么该死的和不该死的都在这里?为什么不能离开?姐姐到底瞒了我什么……”
说话间,他的身子竟渐渐变得有些虚幻起来。
“五更天,日月交替!他刚刚恢复鬼识,鬼身虚弱,快把他收进伞里,不然他会魂飞魄散的!”
耳边响起狄金莲急切的声音。
我来不及多想,拿过五宝伞撑开,快速的念起了法诀。
念诀声中,鬼鸮飞了下来,化为一股黑气钻进了伞里。紧接着,白长生也被收了进去。
狄金莲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和魇婆都还不能控制鬼力,我已经将魇婆带到了伞中,就让他和魇婆一起在伞中修行吧。”
魇婆……
我猛一愣。
魇婆到了伞里!
罗刹白长生,鬼鸮三白眼,山灵髦杨倩,再加上鬼灵狄金莲……
五宝伞中竟已经聚集了五个厉鬼!
“这鬼楼里到底还有多少被小鬼子祸害的老百姓?!”窦大宝兀自瞪眼看着鬼楼后方。
我想了想,说:“问题不是有多少被害的人在里面,而是那些日本鬼子也没能离开。这绝对不是鬼祸,一定是人为。”
天色渐亮,三人没再停留,各怀心事的往回走。
出了巷子,刚回到车前,一辆黑色的房车突然迎面而来,在我们车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头顶微秃的老头子下了车,神情阴鹜的看着我。
紧跟着,车上又下来两个人,和他一起缓步走了过来。
见到这三个人,我只觉得心一路向下沉到了谷底,有种想要立刻逃离的冲动。
可想到之前发生的一桩桩诡事,和关于鬼楼的一切,我硬是咬着牙和来人直面相对。
“是你!”
老头和其中一个头发像刺猬一样的中年男人同时恨恨的看着我说道。
我笑笑,朝老头点点头,“老阴。”
转又看着刺猬头:“猜霸。”
第三个人是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半大老头,个子不高,穿着一身灰色的对襟中式裤褂,看上去十分的普通。
可就是这么个‘普通人’却让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强烈震撼。
晨曦中,完全看清这人的样貌,一股奇诡绝伦的感觉瞬间蔓延到了我的全身,让我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见过这个人,准确的说,只见到过一次他本人。
可那一次,俨然已经成为了我儿时的梦魇。
这人居然就是我小时候跟姥爷去东北的时候,在火车站遇到的那个男人……毛小雨的师父!
他的样貌似乎和当年没有多大的改变。
最关键的是,那年在树林里,我先是用火钩子砸了他的后脑,后来亲眼看着他自己吊在了树上,他居然还活着!
我好像有点明白,徐洁为什么会和鬼僧无道在一起了……
回到城河街,一进门窦大宝就问我,既然老阴是公丨安丨网上挂了号的,为什么不直接抓他。
我苦笑,抓他?能活着回来就谢天谢地了。
那附近可就是鬼楼,是他们的地盘,更别说老阴身边还跟着个降头师猜霸了。
要不是屠宰场的人都开始上班,两辆车两帮人对峙太显眼,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两说呢。
过了一会儿,桑岚问我:“他们是不是就是要害你的人?”
我点点头,虽然和老阴等人没说几句,但是从老家伙的反应来看,老何没说错,我现在已经是鬼身无所遁形了,老阴看着我的眼神,完全就像是饿疯了的野狗在看着一块肥的流油的五花肉。
更让我感觉心底生寒的是,除了和我对峙的三人,我还感觉到那辆黑色的房车里,有一双更加贪婪的眼睛一直在默默的盯着我。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桑岚问。
我抬起眼皮:“还能怎么办?睡了你呗。”
“你……”
见她瞪眼,我连忙摆出个投降的姿势,等她收回举起的‘爪子’,我才缓缓道:
“虽然我们不同父异母,可相处这么久了,我……我早就把你当成妹妹了。这段时间你都没出状况,那就应该没事了,让你爸再给段四毛打个电话,没什么事,就回去上学吧。”
“没事?呵,没事……”桑岚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窦大宝凑过来说:“我相信你是真把小美女当妹妹,那你是不是想当她小姨夫啊?”
我懒得搭理这个二货,递了根烟给他,自己也点了一根,两人对着抽了起来。
“老何说他不做‘植物’了,那你要不要回去,找他问问状况?”窦大宝问。
我摇头,说懒得再多问。
倒不是我态度消极,而是我已经对这爱故弄玄虚的老头子没什么耐心了。
我对窦大宝说,我不会因为任何人偏离自己的生活。
窦大宝含糊的嘀咕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
等他走后,我才琢磨过来,他说的是:除了小包租婆……
也就在他走后,我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抽屉,拿出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
“当啷!”
袋子打开,一把古旧的铜钥匙掉落在柜台上。
我把钥匙放在一边,从袋子里抽出了那张徐荣华留给我的黑白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