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那……那我们刚才看到的……从屋里出去的那个是谁?”司马楠站在窗口喃喃道。
我抬眼看向房门。
门被一根粗憨的杠子,从里面死死的顶着。
老村长从刚才就像是惊呆了似的,一直愣愣的看着被从房梁上解下来的老太太。
此刻忽然像是诈尸般的“啊”一声大叫,“老婆子!”
边喊边朝着院里的一间屋冲去……
我跳出窗户,跟着来到屋外。
是厨房。
厨房里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充满了生活气息。
但是,厨房里并没有人。
雨又大了起来。
原先的堂屋正中,两条长凳架着一个床面。
床面上,停放着老太太的尸体。
老村长坐在椅子里,面色惨然的盯着尸体看了一阵,抹了把眼睛,抬着手看向四周,像是想对什么人说话。
最后,他目光落在包青山身上,无力的说:
“你……你去村西头麻杆儿老二家,把我家老大、老三……把他们叫回来吧。”
包青山点了点头,似有意似无意的朝我看了一眼,向着外边走去。
我也没吭声,迈步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村长家的院子,包青山放慢脚步,边走边说:
“兄弟,你不是一般人,看出这村子有多邪了吧?”
我没说话。
包青山回头看了我一眼,呵呵一笑:
“觉得我不是东西?想弄死我?我知道,来的时候你拿枪瞄我好几回了。你觉得我怕死吗?”
我抿了抿嘴,“你不怕死,可总有你怕的。”
包青山嘴角抽搐了一下,竟点了点头,却没再说什么,顶着细雨,缓步来到村西一户人家。
“啪啪啪!”
包青山使劲拍门。
过了好一会儿,院门才打开一条缝。
一个面如刀削的男人贴着门缝朝我们看了看,问:“啥事儿?”
“你娘上吊了……”
包青山刚说了一句,那人就猛地冲出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艹你妈的,你说什么?”
“咳咳咳咳……”
包青山被掐的一阵咳嗽,也不反抗,稍平定一些后,漠然的看着这人,一字一顿的说:“叫上你们家老三、老四,赶紧回去!你老娘死了!”
刀削脸神情一紧,看样子是想加重手劲,可是和包青山对视一会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松开他,回头冲院里喊道:
“三儿!老四!快回家!”
三个村汉跌跌撞撞的冲出门,朝着我们来时的路跑去。
院门洞开的一瞬间,我看清里面的情形,不禁愣了愣。
院子不大,和寻常乡村院落差不多,稍显破落。
让人诧异的是,院子里满是积水,看上去就像是污浊不通的小水潭一样。
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门槛。
发现院中的积水,正好和门槛平齐。
除了刚才那三个村汉跑走时留下的脚印,门槛外、门檐下的一片地居然是干的……
“管好一茬是一茬吧,先回去吧。”包青山拉了我一把。
我反应过来,一眼望去见院里没别人,只能强压好奇转身往回走。
可是冒着雨没走几步,就见一个身材高瘦,只穿了一条粗布裤衩的男人,张着大嘴,迎面朝这边跑来。
“是他!”我猛一吃惊。
这人居然就是我刚到村口时见到的那个‘大裤衩’。
包青山还在低着头快步往前走,似乎根本就没看到有人跑来。
‘大裤衩’好像也没看到他,只是急慌慌的往这边跑。
两人迎面相撞,竟然穿身而过。
‘大裤衩’从包青山背后透出,一阵风似的跑进了院里。
包青山明显打了个寒噤,缩了缩脖子,回过头来懵然看向我:“刚才……”
我咽了口唾沫,没说话。
倒退着回到院门口,抬手推开院门,朝着院中看去……
再次推开院门,没等我看清院子里的状况,猛然间,门后闪出一张阴鹜的男人脸:
“外来人?你想干嘛?”
我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
这人年纪并不算大,最多也就和我差不多,刀削斧剁的一张脸却透着十分的彪悍。
瞧模样,他居然和那个‘大裤衩’很是相像。
包青山走了过来,呵呵一笑对男人说:“麻小,不认识你叔了?”
男人先是一愣,随即竟堆起了殷切的笑,“老包叔,你咋来了呢?快,快屋里坐。”
包青山摆手说:“不坐了,我还有事儿呢。跟你爹说一声,我改天找他喝酒。”
被叫做麻小的男人神情一黯,低声说:“老包叔,我爹死了。”
“死了?啥时候的事儿?他怎么死的啊?”包青山一脸吃惊的问。
但我却看出,他这副神态完全是装出来的。
雨越下越大,雨声盖过了两人说话的声音。
我并没有刻意关注两人说了什么,而是隔着院门往里看,除了满院的积水,却没再见到‘大裤衩’的影子。
回去的路上,包青山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的问我:
“小兄弟,你看出这村子邪乎在哪儿了吗?”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你继续死咬着口什么都别说,你看看我能不能把这村子里的事给平了。”
事实是这老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尽不实,只是利用隐瞒被拐卖人口的讯息要挟警方替他找来阴阳先生,并且带我们来到这里。
事到如今,我只觉得这村子处处透着邪异。
包青山明显知道内情,却仍然不肯松口。
包青山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回到村长家,正屋里已经哭声一片。
好半晌,老村长才满脸沉痛的对一个村汉说:
“老三,你去看看棺材李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就去他家抬口棺材,把你们娘殓了。”
村汉出去后,又过了一会儿,老村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瞎子面前,朝瞎子作了个揖:“先生,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死丧在地,瞎子也不好再拿架子,忙站起身让他直说。
老村长似乎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
“能不能劳烦先生你帮忙,替我家老婆子把寿衣换上?”
瞎子一听就愣了,转过头疑惑的看向我。
我也有些发懵。
没听说过主家死了人,让外人替死人换寿衣的。
再说了,死的还是个女眷,怎么也不该让不是本家的男人替死者换衣服啊?
我看了看老村长的面色,再想想之前见到的‘大裤衩’,隐约感觉这事有蹊跷。
我向瞎子递了个眼色,和他一起走到尸体旁。
我看了看死尸,没发现有什么异状。
可当我看到死者的脚,忍不住猛地打了个激灵。
因为是在屋里上吊死的,老太太并没有穿鞋,脚上只穿了双白布袜子。
刚才我一直在想旁的,没仔细查看死尸,这时再看,却发现死者的脚尖绷的笔直,脚趾甲像是很久没有剪过一样,都快把袜子尖儿给刺穿了。
要诈尸!
我悚然的看向瞎子,他的脸色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显然也看出了不对劲。
对于我来说,诈尸倒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这老太太才死了没几个钟头。
而且她是上吊死的,被发现以后马上就被停放在了堂屋。
我可以肯定,这中间没有哪个环节是能激起尸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