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再犹豫,一边从包里往外拿东西,一边对高战说:
“魇婆是一种很特殊的鬼,它想要这小子的命,但它本身不在这里。只能是找到它的本体,才能把这小子弄醒。我不知道魇婆在哪儿,只能是把他的生魂拘出来,让生魂带我去找魇婆。”
“拘魂?”高战瞪圆了眼睛。
我点点头,“我没试过拘魂,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只能是按你说的,怎么都要试试。不过……如果天亮前不能带他的生魂回来,那他同样会死。”
“魂魄回不来会死?那……那赵奇怎么会……”
“不一样,回头再解释吧。”
我想了想,开始脱衣服。
见我从包里拿出长袍换上,高战嘴皮子动了动,强忍着没有再多问。
换上月白长衫,卷起袖子,拿过朱砂笔走上前,卡住黄海林的下颚,快速的在他前额画了一道符箓。
然后又取过一卷红绳展开,咬破指尖在红绳上沾染了我自身的血。
我拿着红绳重又走到床前,斜睨着高战含糊的说:
“我不是一定有把握带他回来,如果出了岔子,黑锅你来背。”
高战皱眉:“废话,我不会让你出了力还寒了心的。尽管去吧!”
我撇撇嘴,没再说什么,将红绳在黄海林脖子里绕了三圈,打了个死结,开始念诵法诀……
“拘魂!”
我猛然大喝一声,迅速的倒退两步,将红绳抖得笔直。
下一秒钟,就见一道虚影从黄海林身上坐了起来,茫然的左右看了看,缓缓的下了床,低着头一脸麻木的站在床边微微晃悠着身子。
与此同时,先前不住挣扎的黄海林却变得一动不动。
高战忍不住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回过头惊恐道:“他死了?”
我摇摇头,默然的拿起一根线香,将红绳的另一头拴在香尾,点燃了香头。
那香插好,这才回过头对高战说:“如果香烧完他还这样,或者中途香断了,他就真的死了。”
说完,我走到黄海林的生魂面前,掐了个法印,二指并拢在他前额画符的位置点了一下。
“救命!不要挖我的眼睛!”
黄海林的身形骤然清晰,跟着就扯着嗓子尖嚎了起来。
“别鬼叫了,跟我走!”我冷声道。
黄海林身子一震,定下神来看着我发了会儿呆,竟然嘴一撇,哭着就向我扑了过来。
“滚蛋!”我一把推开他,“大男人你还求抱抱啊?别耽误时间,快跟我走。”
“去哪儿?”黄海林问。
“你刚才去了哪儿?”我问。
“鬼……鬼楼。”黄海林骤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我刚才又去了鬼楼?”
“那现在再去一趟!”
我边说边推着他往外走,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果然被我料中了,还是要去鬼楼走一遭。
“去鬼楼?我和你一起去!”高战追上来说。
“不用。”我回过头正色道:“记住我的话,永远别再掺和鬼楼的事。”黄海林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被我连推带踹的带出村子,一脚蹬进了车里。
“徐警官,我不想去,那里太可怕了……有人要挖我的眼睛……”
“两件事:一,不去你会死,去了你还有活着的可能;二,别再叫我警官,叫我……老板。”
车停在屠宰场附近,见黄海林不肯下车,我冷冷的说:
“自己的事只能靠自己解决,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想死,就不要跟来。”
说完,我掠起长袍,迈步朝着鬼楼的方向走去。
来到巷子口,黄海林终于还是跟了上来,刚要说什么,可是一抬头,看到巷子深处的情形,不由得惊呼起来:
“怎么会这样?”
这次我没有怪黄海林大惊小怪,因为我和他同样的震惊。
巷子深处,原先鬼楼的位置,那栋七层高的塔楼居然又出现了!
“鬼……鬼楼!”黄海林结结巴巴的说着,开始一步步往后退。
我自然明白,这次他说的‘鬼楼’和先前是不一样的。
“要回去吗?”我冷冷的问。
见黄海林神情惊惶,犹豫着不说话,我没再说什么,撩起长袍大步向前走去。
来到塔楼前,我不自禁的捏了捏手心里的汗。
先前的老楼连同院落全然不见了,一座宏伟广阔,金碧辉煌的塔楼平地而起,在阴沉的夜色里竟给人一种直入云霄的感觉。
“徐警……徐……徐老板,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栋楼?”黄海林到底还是跟了上来,结结巴巴的问。
我没有说话,事实是事到眼前,我也没了方向。
在车上我问过黄海林,他说他在‘梦里’又来了鬼楼,然后再问他什么,他却是什么都说不清楚,只说有人要挖他的眼睛。
我本来以为鬼楼还是原先的样子,那样就可以去他当晚和戴菲‘找刺激’的房间找根源。
哪知道眼前的鬼楼已经变成了阔大的塔楼。
我对这塔楼,也就是所谓的鬼山一无所知,甚至还深有畏惧……这他娘的要去哪儿找那魇婆啊?
时间有限,我没有犹豫太久,一咬牙,对黄海林说:
“进去以后尽量别说话,更不要离开我身边。”
说完,我摸了摸怀里的阴阳刀,朝着楼里走去。
迈上台阶,刚要去推大门。
旁边突兀的传来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生客?”
我脚下一顿,转眼就见角落里,一个干瘪的老头正坐在一把椅子上阴森的盯着这边。
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老头居然就是我和高战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个看门的老头。
不过他现在没有穿那身蓝布工作服,而是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唐装,确切的说,那更像是一套死人穿的寿衣。
我对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主要还是因为我和高战来的那次,最后他说的那句‘八嘎’。
高战困在鬼楼的当天,也曾见过他。
现在他又出现在塔楼里,而且还穿成这副样子……
要说这老家伙是个普通的看门人,打死我也不相信。
老头似乎没认出我,而是把目光停留在了黄海林身上。
我正犹豫着该怎么应对,忽然间,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冰冷的声音:
“他们是我请来的,怎么?有问题吗?”
我诧异的回头看去,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来人是一个斯斯文文的青年,身穿一袭粗布长衫,一脸的冷酷。
他的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却扶着头顶,正站在我们身后横眉怒目的瞪着看门老头。
来的居然是白长生!
老头像是很畏惧他,嘴皮子蠕动了两下,低下头再不说话了。
白长生转过头,不,应该是转过身,向我微微一笑,大声说道:
“包房已经预留好了,兄台请跟我来。”
说完,朝我点点头,当先向前走去。
再看那老头,低着头闭着眼,竟像是睡着了一样。
白长生推开大门,看到门后的情形,我不禁有些意外。
从塔楼的外观来看,大门后应该是一间大厅,或者是大殿之类的所在。
然而当门打开后,我才发现门后居然是一座类似古代大户人家的前院。
院子两侧的屋子里都亮着灯,隔着窗户,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