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茶杯篦了篦茶叶喝了一口。
茶是热的……这又是来了那座亦真亦幻的阴阳驿站了……
我和眼前的佳人对视一眼,放下茶杯,靠进椅子里怀抱双手仔细打量她。
“季……小雅?”
小雅点点头,脸似乎微微有些发红,“老板,你没什么吧?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我忍不住问。
“老板……”
“我是说,你真想不起来我叫什么名字?”
小雅神情疑惑的看着我:“你不是说过,你叫徐福安吗?”
我愣了愣,反应过来一拍脑门。
貌似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的确告诉那个黑衣人我叫徐福安,没想到这个年轻版的季雅云记性还真好。
我窝在椅子里仔细想了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甚至连什么时候睡着、睡在哪里都想不起来。
我又喝了口茶,问小雅:
“那个玉玲珑呢?还在楼上吗?”
“没啊,她昨天已经退房走了。”
“走了……那……”
我正想问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还在不在,忽然就听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请问……屋里有人吗?”一个男人的声音有气无力的问道。
小雅面色一整,缓步走到柜台后,站到我身边,“进来!”
大门被推开,一个男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男人身材高瘦,脸色惨白的像是一张白纸,走起路来跌跌撞撞,像是喝醉了,又像是生了大病,站都站不稳一样。
男人走到柜台前,看了看小雅,转眼看向我,似乎愣了愣,随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的说:
“先生,我能在这里住一晚吗?”
我本来还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享受一下做客店老板的滋味,可是看到进来这人的样子,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像木偶似的僵在那里好半天,才试探着问:“大双?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都没想到,第二次来到阴阳驿站,还没弄清这里的秘密,竟然又迎来了一位住店的客人。
这人居然还是熟人,是和我在同一个警局工作实习的准法医边耀双!
大双像是没听到我的问话,又像是十分的困倦疲惫,只是扶着额头软弱无力的说:
“我很累,能让我在这里住一晚吗?”
“你怎么了?”
我起身想过去帮他检查。
旁边却有一只手拉住了我。
小雅朝我微微摇了摇头,对大双说:
“住店可以,但是要付店钱。”
“好,我给……”
大双说着就去口袋里摸,可是摸遍全身也没摸出什么。
我忍不住皱眉:“小雅,他不舒服,先让我替他检查一下。”
小雅看了我一眼,“他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那就赶紧给他开间房,让他去休息!”我急躁道。
回想起来,戏班武丑死的当晚,大双就好像很不舒服,难道他病了?
小雅犹豫了一下,对大双说:
“急着住,那就先住下,店钱先欠着吧。”
“废什么话!赶紧带路!”
我真有点火了,季雅云平常挺知书达理的,怎么年轻的时候这么死板?
小雅微微蹙了蹙眉,却也没说什么,反倒是快步走到楼梯口,回过头来对大双说:“上去吧!”
我想扶大双上楼,却被她拦住:“老板,我们不能轻易上去的。”
我想发火,可看着她熟悉而又陌生的眸子里一片纯净,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安排他住几号房?”
“他只要上去就行了。”小雅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看着大双步伐沉重的上了楼,我用力捏了捏眉心,走到柜台后,端起茶杯一口喝干了茶水。
小雅接过茶杯轻声说:
“我再去帮你倒一杯。”
“不用了。”我指了指对面的红木沙发,“你先坐下,我有话要问你。”
小雅又疑惑的看了看我,点点头,顺从的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虽然她的姿势很优雅,但因为旗袍的款式特殊性,我还是被一片雪白晃的有些眼晕。
我拧着眉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整理出我认为的重点。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
“驿站。”
“我是谁?”
“你是这里的老板啊!”小雅顿了顿,补充说:“徐福安。”
“你是谁?”
“小雅。”
“你大名叫什么?”
“我没有大名。”
没有大名……
我思维又有些短路。
我能感觉的出,小雅没有说谎。
她对我的态度简直恭顺的像是奴隶对待主人,我相信她绝不会刻意向我隐瞒什么。
可这间驿站到底是什么鬼?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成了这里的老板?
还有……一个人的年纪不可能改变,面前的小雅到底是不是季雅云?
我攥起拳头,用指关节一下下的敲着发疼的脑袋。
片刻,我抬起头朝楼梯看了看,问小雅:
“大双……刚才那人是什么情况?”
小雅眼波缓缓流动,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还是说:
“我们这里只是负责接待过路客人,只要他们肯付店钱,就能住在这里。不问身份、不管来历……这是老板你定下的规矩。”
“又是规矩……”
我感觉头都快炸了。
“砰砰砰!”
敲门声再次传来,显得有些沉重。
不等小雅起身,我就烦躁道:
“又是谁?进来!”
小雅也没显得诧异,就像是我这么粗暴很正常一样,只是拢着旗袍站起身,快步走到了我身旁,双手交叠在小腹前端庄的站在那里。
大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个身材伟岸,穿着黑西装、白衬衫的中年男人。
这人看年纪大概四十左右,虽然穿着得体的西服,却长得粗眉大眼,外加身形挺拔,给人一种十分彪悍的感觉。
他右边的眉骨处有一道长约十厘米的刀疤,这让他原本还算周正的面孔显得有些狰狞。
这人慢斯条理的走进来,并没有直接看向我,而是背着手,抬眼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目光在楼梯口停留了一下,最后才转了过来。
他先是看向小雅,眼睛猛地一亮。停顿了超过半分钟,才像是回过神来,转眼看向我,神情显得微微有些局促。
两人四目相对,他忽然眉毛一耸,“咦”了一声。
作为一名法医,我对自己的观察力还是有一定自信的,我应该没见过这张刀疤脸。
可为什么他的眼睛会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呢?
我脑筋快速的转动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遵守小雅说的‘规矩’。
眼下的遭遇实在太离奇,能够解答我疑惑的,似乎只有身边的小雅。
不管来人是谁,先打发他住下,然后再竭尽可能的把心里的疑问通过小雅分析清楚。
刀疤脸目光奇特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嘴角上挑,微笑着朝我点了点头。
让我摸不清头脑的是,他居然朝我眨了眨眼,眼中透出一抹只有熟人间才会互相暗示的狡黠意味。
“住店?”
我现在一心只想向小雅问清楚状况,顾不上想他这眼色是什么意思。
刀疤脸面带笑意的摇了摇头,抿了抿嘴,居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