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似乎看到他一边的脖子里有两排红色的印记。
我刚想叫住他,就听戏棚里有人喊:
“徐祸!进来!”
顺着声音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我也顾不上再想旁的,急忙走了过去。
“郭队、赵队,你们来了。”
我朝郭森和赵奇点了点头,狐疑的看向里边的棚子,只一眼,顿时就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儿了。
见孙禄站在一旁,我冲他使个眼色,让他一起过去。
刚走进里面的戏棚,背对着我的一个白大褂就说:
“师弟,我是该说你点儿背啊,还是该说这是你背叛老娘的报应?”
我走到马丽身边,边戴手套边心虚的说:
“丽姐,不用这样吧,我不是都跟你解释了……”
“甭废话!赶紧干活!”
“您不是都看过了嘛……”
不等我说完,马丽就冲我狮吼:
“谁是这儿的现管?我们是刚好路过附近,就近接警过来的!”
我没再说什么,示意孙禄打开化验箱,拿出工具上前仔细检视那具像刺猬般的尸体……
将近一个钟头后,马丽把我拉到一边,摘下手套口罩,瞪着我问:
“死亡时间就不用说了,死因是什么?”
我摘下口罩:
“死者身上有十六处贯穿伤,直接导致毙命的是从左胸穿入,后背透出的一根……一根木棍。”
马丽看着我点点头,把手套和口罩猛地往我怀里一甩:“行了行了,老娘最近够烦了,你来了就自己处理吧。”
说完,竟转过身快步走了出去。
“我记得咱这师姐以前没这么暴躁啊?”孙禄扛了扛我的肩膀问。
我恍然的摇了摇头,“估计正巧大姨妈来了吧。”“瞎说什么呢?”郭森从一旁走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灯光的问题还是怎么的,我就觉得他的脸比以前更黑了。
郭森说:“我们刚在附近出完警,接到中心的指示就赶过来了。局里还有工作,这边你们自己处理吧。”
说着,抬脚就往外走。
走了两步,回过头指着赵奇说:“赵奇你留下,跟老高一起处理这边的事。”
说完,居然一溜小跑出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喃喃道:“老郭怎么也这么暴躁啊?”
“医学院大体损毁的案子上面压的紧,他压力不大才怪!”赵奇上前一步说。
我看着赵奇眨巴眨巴眼:
“那丽姐呢?她不是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吗?”
赵奇没来由的翻了个白眼,含糊的说:“换了别人的事行,老郭挨批,她心情好才见鬼了。”
孙禄凑过来说:“诶,赵队,你这话信息量很大啊,难道马师姐和‘黑面探’有苟且?”
“咳咳……”
一旁的高战咳嗽了两声,上前一步搭住赵奇的肩膀低声对我说:
“你们都熟,就不用我介绍了。二爷屯的事不一般,我已经向上面做了选择性汇报,赵奇会和我们一起跟进这个案子。”
我点了点头。
下级部门遇到疑难案件申请上级援助本来就是正常程序。
二爷屯的事我和他说起来就是三言五语,真要处理起来,上面支着的那口黑锅不知道有多大呢。
我朝隔壁戏棚里那个被十多根白蜡杆子插着支在那儿的死尸看了一眼,低声问高战:什么情况?
高战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村长亲家对昨天的事不满意,非要今天重唱一出,一开锣,人死了。
听高战说才知道,原来和张村长家结亲的那家人,在县里也是有些‘身份’的。大喜的日子,戏班闹了这么一出,女方家里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男方理亏,为息事宁人,张村长不得不临时又加了六万六的彩礼,并答应让戏班重唱一出热闹的剧目来冲冲晦气。
哪知道刚开锣,后台就出了人命。
一个已经扮上妆了的武丑龙套,硬生生被十六根连鸟都戳不死的白蜡杆子木枪头的道具花枪给戳成了一个血淋淋的‘大刺猬’!
阴倌和法医两种职业,我更倾向于后者。
所以在法证采证完现场证据,尸体被送回局里后,我就对高战说,我和孙禄回局里化验。
临上车前不见大双,正想去找,孙禄朝我扬了扬手机,说大双给他发信息,说他身体不舒服,先回宿舍了。
我也没多想,直接回了局里。
虽然死者的死状怪异,但在法医实验室里,我和孙禄只能尽职尽守的做自己的本职工作。
凌晨一点,我在验尸报告上签了字。
我把验尸报告递给孙禄,让他等高战回来后交上去,然后径直回了城河街。
先是泡了碗面,吃完后洗澡上床。
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会儿,我拿过手机,打开微信,点开那个熟悉的泥娃娃头像。
过了好一会儿,才按下语音,沙哑的低声说:
“我累了,要睡了,我等你。”
第二天上午,窦大宝开车赶到。
让我没想到的是,副驾驶的门一开,先下车的却是刘瞎子。
我迎上去,问他怎么来了。
瞎子托了托招牌墨镜,仰天打着哈哈说,他本来约了大宝今天涮羊肉,听说我这边有状况,正巧他最近难得清闲,所以就跟过来看看。
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心里却暖洋洋的。
风水刘虽然不比死要钱段乘风,可在省城也是重金难请的高人,只是听说我这里有事,就一早跟着赶过来,我都感动的不好意思再笑话他是老处男了。
瞎子走到河边,抻着胳膊做了几下扩胸,突然猛地转过头,一把扯下墨镜,盯着一个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就见他盯着的是老陈家。
想到老陈的种种古怪表现,我走上前小声问他:“看出有什么古怪没?”
瞎子没回答,好半天才转过头看了看我,重又把墨镜戴上,然后说了句听上去很玄的话:
“看出什么又怎么样?就算能看透天地人三界,怎奈你活在人间,该面对和承受的,能逃脱吗?”
我怔了怔,点头,“一般老处男都会因为精`虫上脑变得比一般人超脱。”
“你大爷!”瞎子少有的脸红了一下。
窦大宝和潘颖绝对是绝配的‘一块二’,俩人到了一块儿,说的那些话题尽管在别人听起来天马行空到不行,可当事人却都兴致勃发。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潘颖才撇下窦大宝,把大背头使劲往我跟前凑,一本正经的跟我讨论晚上的戏码该怎么唱。
要按她的个性,无论如何都会凑这个热闹。
好在这大背头虽然不着调,但对朋友却是百分百真诚。桑岚一说她小姨昨晚刚出状况,独自在家她不放心,潘颖立刻就收起了所有好奇,主动说留在家里。
桑岚不无担忧的对我说:“表演我不怯场,可我真不会唱戏啊,怎么办?”
“没事,我来安排。”
我说了一句,从一旁拿过窦大宝带来的五宝伞走了出去。
来到28号和31号中间的空地,想到前晚的那个怪梦,我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从我和季雅云醒来后的状态看,那绝不单单只是个梦。可因为梦境的诡异,我还是不能确定梦中遭遇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