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右边,而现在,喘气声是在我的左耳边。
鬼喘气!当这三个字闪现在我脑海里的时候,我浑身猛一哆嗦。
阴阳行当里有句老话,叫做‘宁与之血杀,不与之呼吸相闻’。
意思是宁可和厉鬼正面冲突浴血搏杀,也不要和鬼魅近距离接触。
鬼是不会呼吸的,鬼喘气目的是要吸引活人转头,只要一转头,肩膀上的阳火就会熄灭,鬼魅就会趁虚而入……
我深吸了口气,目不斜视的沉声说:
“不管你是不是魏老四,既然把我引来这里,有什么话就现身出来说清楚。再这么鬼鬼祟祟,别怪我不客气!”
“徐祸,你跟谁说话呢?”高战忍不住问。
我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
“呼哧……呼哧……呼哧……”
喘气声还在耳边继续,除此之外,对方再没有别的反应。
“真正的仙家不会这么装神弄鬼。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马上现身!”我抬高声音,又厉声说了一遍。
高战表情更加疑惑,眉头也皱了起来,开口又想说话,却被孙禄拉到一边,朝他和张村长摇了摇头,示意两人别出声。
“我们这么多人,哪儿有鬼……他这是不是神经过敏了?”高战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连着说了两遍,都没有得到回应,我也忍不住暴躁起来。
左手一扣,按照鬼灵术中的记载捏了打鬼的法印,反手朝着喘气声传来的位置打去。
“敕杀!”
随着一声‘敕杀’,我就感觉手背砸在了一件硬物上,虽然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疼,但耳边却传来一下金铁交击的声音,同时似乎有道青光在眼角闪了一下。
金铁声消失以后,喘气声也不再传来。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反手从包里拿出一把竹刀,缓缓的转过身,却见身旁身后什么也没有。
“我靠,刚才那是什么情况?”高战瞪着硬币眼喃喃的问。
我皱了皱眉,看着孙禄问:
“刚才你看见我身边有什么了吗?”
孙禄摇头,“没看见,不过你挥手的时候,我看见你手上冒出一串火星子,绿色的。”
高战咽了口唾沫,“我也看见了。”
张村长眼睛惶恐的转动了两下,小心的问我:
“这位同志,你难道懂道术?”
我摇了摇头,刚想含糊其辞的把这事盖过去,忽然,院子的一侧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你个老东西,不是说他只要空着手,就不能把我怎么样吗?要不是祖师爷庇护,我这条老命就没了!”
乍一听院角突然传出说话声,我们几个连同张村长都是浑身一悚。
张村长本来就略显苍白的脸更是没了血色,“是魏老四?!”
我和孙禄、高战互相看了一眼,心里也都诡异莫名。
我们也都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就是先前饭馆里那个怪老头的声音,只是此刻多了几分愤怒。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位看去,就见院子的一角有一间相对低矮的平房,声音应该就是从平房里传出来的。
那声音只是恼火的质问了一声,便没了动静,也没有传来回应。
“有意思!”
莫名其妙的折腾了这一阵子,我心里积压的疑问全都被躁狂代替,冷着脸说了一句,将竹刀在指间打了个旋,缓步朝着那间平房走了过去。
推开平房的门,打开灯,我不禁拧起了眉头。
这就是一间厨房,灶台都是砖垒泥砌的,虽然有些灰尘,但可以看出,之前的主人把这里收拾的十分整洁利落。
屋子里没人……
连个鬼影也没有。
脑子里冒出这么一句,我忍不住笑了。
以前靠着几页破书蒙事,那时候就以为自己相当牛逼了,起码比一些假道士、假和尚有本事。
可是在读过百鬼谱、学了鬼灵术以后才发现,关于阴阳,远比我想象的要神秘叵测。
我现在开了鬼眼,可并不能看到所有的不同于阳间的存在。
窦大宝的眼睛够神奇了,可是他也有看不见的东西……
我只能是说,凡人看待阴阳,就和古人、甚至是现代人看待宇宙一样,永远都是坐井观天。
孙禄把头探进门看了看,也是皱眉,粗着嗓子冲屋里说:
“魏老爷子,我们家祸祸都已经来了,有什么话你就不能出来说?你都大把年纪了,就不能敞亮点?”
孙屠子一向直来直去,我心里有火,也就没拦着他。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回应,再看高战已经纠结的都不行了。
我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冷冷的说:
“既然不肯露面,那就算了。奉劝你一句,阴阳殊途,既然走了,就别在阳世徘徊,否则……”
我没再继续往下说,转过身就要走。
高战忽然拉了我一把,抬手朝屋里指了指,小声说:
“你看那儿。”
我看了他一眼,扭过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由得就是一愣。
他指的是墙角的一个老旧的碗柜,乍一看没什么稀奇,可仔细一看,碗柜的一个柜脚底下,竟压着一张红通通的钞票。
孙禄也看见了,大咧咧的走进厨房,走到碗柜边,低头看了看,抬头看向我:
“又一张死人钱。”
我点点头,刚想说管他娘个蛋,老子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故弄玄虚,既然某人装神弄鬼,我才懒得在这儿耗时间。
可是不知道怎么,我脑子里忽然就蹦出一个模糊的想法。
从再次来到二爷屯,除了进这院子以后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以外,我好像忽略了某个细节。
那个细节貌似对于整件事无关紧要,却又是解答一些疑问的关键。
“我到底忽略了什么?”我喃喃自问。
“祸祸,这两张钱可不一样啊。”孙禄忽然说了一句。
“啊?”
“这张面额大,先前那张是一百的,这个好像是……一亿的。”
孙禄嘴里说着,人已经蹲下身捏住那张冥币的一角,想把它拽出来。
扯了两下没拽动,索性用肩膀顶住碗柜,‘嘿’的一声把碗柜顶了起来。
“卧槽!”孙禄蓦地转眼看向我,“这下面有个洞!”
我猛一激灵,刚才那个模糊的想法似乎一下更清晰了些。
我甩掉刚点的烟,走到碗柜旁,冲孙禄一扬下巴,两人合力把碗柜抬到了一旁。
果然就见碗柜下有一个两尺见方的洞口。
我也顾不上多想了,回头冲张村长伸出手,“手电给我。”
张村长这会儿早六神无主了,闻言忙手忙脚乱的把手电筒递给我。
我打着手电往地洞里照了照,抬起头想了想,脑筋儿又是一蹦。
见高战和张村长都看着我,我也没多说,迟疑了一下,说:“我下去看看。”
孙禄抿了抿嘴,“我跟你一起下去。”
这会儿我已经隐约有了些眉目,也就没坚持反对。
把竹刀往他手里一塞,又打着电筒往下照了照,转过身顺着洞里的扶梯下到了洞里。
孙禄跟着下来,嘴里嘟囔着说:
“看来这魏老四不简单啊,普通人哪有在家里造密室的。”
“这不是密室……”
“不是密室,难道是地窖?现在还有人挖地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