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往外刨的手带出一团灰扑扑的东西。
因为用力猛,那东西一下被他从雪里拉出来甩到了一边,发出“哗啦啦”一阵奇怪的声响。
这时我也顾不上管那是什么了,见潘颖大半个身子被刨了出来,伸出双手抓住她的双肩,奋力把她往外拉。
拉了几下没拉动,我一咬牙,猛地加大了力气。
哪知道这一下用力过大,人是拉出来了,我脚下一个不稳,不由自主的仰面向后倒在了雪里。
被拉出的人也跟着扑在了我身上。
感觉到潘颖身体还有些柔软,我急忙想要翻身坐起,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救活,如若不然,窦大宝和瞎子都可以回去,我却只能给被我出于私心带来的大背头殉葬了。
瞎子和窦大宝冲过来,一边一个一起把潘颖从我身上拉开。
就在潘颖被拉起离开我胸前的下一刻,我看清了她的脸……
“我艹!”
我忍不住惊呼出口,连滚带爬的从下面钻了出来。
窦大宝已经把‘潘颖’拉进怀里,抱着他不管不顾的大哭。
我定了定神,走过去想把他怀里的人拉开,他却死死抱着不放。
我急得大叫:“快撒手,他不是潘颖!”
“啊?”窦大宝一愕。
我趁机将那人甩到一边,“看清楚了,这是个男的!是具男尸!”
刚才那人被拉开的时候我才看清他的脸,这哪是潘颖啊,根本就是一个发型怪异的干瘦男人!
让我毛骨悚然的是,这人被拉起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他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笑!
“真不是潘潘!”
窦大宝和瞎子也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窦大宝抹了把眼泪鼻涕,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人,回过头问我:
“他怎么在笑?还笑得这么吓人,他死没死啊?”
“死了!”
早在看清那人脸色的时候,我就已经肯定他早就死去多时了。
只是我不明白,这种极端的低温下,一个人死后不超过一个钟头,就得冻得硬邦邦的,怎么这尸体好像还‘鲜活’着呢?
瞎子看了看那男尸,忽然瞪圆了眼睛:
“看他这发型装扮,应该不是现代人,难道是……”
不等说完,他就跑到刚才被窦大宝拽住的那团东西前,蹲下身捣鼓了一阵,蓦地回过头:
“是银洋!这家伙是老鳖山的胡匪!”
我心一提,仔细查看男尸,看衣衫,果然不是现代人的装束。
刚才我还觉得他发型奇怪,听瞎子一说才反应过来。
老鳖山的胡匪出没时,正是清末和民国交替的时候。男尸前额头发短粗,后面却留着快长及肩膀的‘大背头’,是因为剪了满清时留下的辫子!
瞎子提着那东西走过来,我和窦大宝才看清,那是一个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包袱。
瞎子把包袱提在手里晃了晃,里面立刻传出银洋撞击的特殊响声。
“别管这些了,快去找潘颖!”我急着喊了一句,转过身,隐隐约约就见鬼鸮在不远处徘徊,忙招呼两人继续追。
瞎子一边在后边跑一边嘟囔:
“人一定要找到,这东西就是白得的。这可都是正宗的现大洋,可不能按当时的市值来估价了。”
我跑的精疲力尽,哪还有工夫跟他讨论这个,咬着牙一阵猛追,跑上一个矮岗,远远的就见下面的雪窝子里似乎有个人影。
我心里一喜,撒腿就往下跑。
跑了没几步,心却又提了起来。
看身形雪窝子里的那人正是潘颖,她却不是站在那里,也没有朝哪个特定的方向走动,而是在雪地里绕着圈的跑。
起初我觉得奇怪,山鬽子迷惑人的目的很单一,就是要人命。
她如果被迷了,那跑什么啊?
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身影。
那东西白乎乎的,撒开四足追在她身后,她则挥舞着手臂,夸张的绕着跑圈。
这种天气环境下,不光人难以坚持,就连山里的野兽飞鸟也是承受不住的。
这个时候还会出现的野兽就只有一种。
那就是山里的狼!
要说狼这种东西,听上去似乎没有老虎、豹子凶猛,其实凶狠程度比起虎豹实在不遑多让。而且狼是群居动物,每次狩猎都是群进群出,有的负责侦查,有些负责伏击,有些专门搞突袭……
这样一个有着严密组织的物种,可怕程度可想而知。
追潘颖的似乎只有一只狼。
尽管这样,我并不觉得轻松。
狼不会无端端脱离群体单独生活,独狼一般都是有野心、有实力挑衅狼王地位的,在挑衅失败以后,被狼群所不容,所以才成为独狼。
独狼不但比普通的狼残忍凶悍,更是无比的狡猾凶残……
事实上这些个想法只是闪电般的在脑子里闪过,看到潘颖,三人已经各自掏出随身的家伙,朝着山窝子里飞跑了过去。
窦大宝一边跑,一边大声喊:
“潘潘,别怕!我们来了!”
潘颖似乎听到了喊声,忽然停了下来。下一秒,一头栽进了雪窝里。
追着她的那只狼立刻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
一人一狼这一扑,从我们的角度已经是看不见它们的踪影了。
我心中大急,只能扯着嗓子“嗷嗷”的嚎叫,希望能使狼受到惊吓,不至于第一时间撕裂潘颖的喉咙。
刚叫了两声,忽然就见一个白色的人形影子从雪窝子里跳了起来,飞快的跑进了风雪中。
“是山鬽子!”
潘颖果然是被山鬽子给迷了,才会跑到这里来的!
眼看就要跑到跟前,我紧握着刺马爪就要扑上去。
突然,雪窝子里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这家伙瞪着眼睛朝我看了一阵,一个雀跃跳出雪窝,朝着我迎面跑了过来。
我先是一愣,等看清这家伙的样子,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这披风带雪的家伙哪是什么狼,居然是失踪了多日的肉松!
瞎子也是一愣,见肉松扑进我怀里,诧异道:
“这单身狗怎么在这儿?我特么还以为是狼呢!”
感受着肉松亲昵的厮摩,我百感交集。
它只是一条土狗,不可能千里迢迢独自来到这东北山林里,一定是有人带它来的。
能把它带来这里,又不曾伤害它的,只能是徐洁了。
徐洁果然是来了这儿。
难道老何出事那晚,后来出现在铺子里的女个女人身影真是徐洁?
她没有上火车?
她对老何做了什么?
老何留下的字条,是不是她撕走的……如果是,目的又是什么……
“潘潘!你怎么样?”窦大宝把潘颖从雪里连拖带抱起来,急着问道。
“我没……没事儿……就是……累……累得慌……”潘颖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倒是红润的很。
窦大宝急着说:“快,我背你回去!”
“等等!”瞎子看向我,“肉松怎么会在这儿?”
我立刻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
肉松不过是一条狗,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独自在这冰天雪地里生存。
如今它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这儿,那……那徐洁多半也在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