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嘟……”
对方显然是把电话挂了。
朱安斌翻了个身,平躺在地板上,眼皮渐渐合拢。
“呃!”
突然,他像是从梦魇中惊醒似的打了个激灵,猛地张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胡乱在身上摸索着,竟从一个兜里摸出一支小巧的录音笔。
他醉眼迷离的朝墙上的电子钟看了一眼,低头按下了录音键。
“现在是二月十五号,晚上十点五十二分,我是朱安斌……”录音结束,他挣扎着爬起身,有些仓惶的四下张望,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他忽然跑到角落一个立柜旁,打开最下面一格,背对着这边蹲在那里,悉悉索索的摆弄着什么。
我忍不住站起身,缓步走了过去……
看着他忙活了一阵,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关上柜门,拿起酒瓶又一阵猛灌。
“妈的,老头子现在正在那个骚`娘们儿的肚皮上吃奶吧……老子真想尝尝那骚`娘们儿的活到底怎么样,能把个老东西迷的神魂颠倒的……”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想死……那个鬼老头说过,31号……31号,徐祸可以救我!我要去找徐祸,我去找徐祸……”
见他想要起身,我皱着眉头快速的往后退。
可是只退了一步,我就猛然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的呆在了原地。
我看到朱安斌身后竟然多了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瘦,枯黄的长头发上箍着一条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布带,就那么站在他身后,眼珠下翻目光森冷的看着他。
看清这人的样子,我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全身的鸡皮疙瘩成片成片的炸开。
这人居然是那晚在铺子里,八卦镜中出现的那张死人脸!
那时他闭着眼睛,这会儿他的眼睛虽然睁开了,却仍然全身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刚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一样!
朱安斌又挣扎了一阵,终于站了起来。
就在他转过身的一刹那,瞳孔骤然收缩,整张脸都因为极度的恐惧变得扭曲起来。
他也看到了‘死人脸’!
“啊……”
下一秒钟,不出意外的,朱安斌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凄厉嚎叫。
我被震的耳鼓生疼,本能的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等到再抬起眼睛,面前的两人竟都不见了。
再仔细一看,房间里的光线和陈设也恢复了白天的景象。
“你没事吧?”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下意识的摇摇头,扭过脸,就见林彤一脸疑惑的站在我身后,看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精神病人一样。
瞎子和窦大宝也走了过来,瞎子伸手把我拽起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我转过头看向墙上的电子钟。
二月十七,两点四十五分。
“我回来了……”我喃喃说了一句。
“你从哪儿回来了?”林彤仍是用那种看精神病人的眼神看着我,“徐祸,我知道你们法医压力大,你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医生?”
“中山路的老房子给你了?”
“啊?”林彤一愣。
我甩了甩脖子,走到角落的那个柜子旁,趴在地上,往柜子下面看了看,伸手把一个酒瓶子从下面拨了出来。
见朱飞鹏走过来,我抬眼看着他问:
“初六晚上十一点左右,朱安斌给你打过电话?”
朱飞鹏身子一震,“是……徐先生,你怎么知道的……”
我伸手拉开了那个柜子,里面赫然是一个小型保险柜。
我看了看他和林彤,回想了一下,在电子密码锁上依次按下一组数字。
“滴!”
保险柜的门‘吧嗒’弹开了。
“乖乖,这小子在家里放这么多现金干什么?这得有百十万吧?”窦大宝咋舌道。
我伸手把保险柜里一叠叠的钞票扒拉出来,终于在最下面找到了那支录音笔。
我站起身,把录音笔拿到朱飞鹏面前。
“你们十六号只见了一面,你就感觉他不对劲,已经算是很敏锐了。但是他真正出事是在十五号晚上。给你打完电话以后,他在这支录音笔里留下了长达五分钟左右的录音。不出意外的话,录音应该还在。你们听了,就知道他为什么会出事了。然后再决定还要不要救他。”
林彤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接过录音笔,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播放键。
“现在是二月十五号,晚上十点五十二分……”
整整五分钟,房间里就只有录音笔里播放录音的声音。
录音播放完,窦大宝‘噌’的站了起来,“去他娘的,这种人救他个毛!走!”
瞎子也站起身,叼着烟走到我身旁,含糊的说:
“怎么玩不好,玩尸油?什么人不好招惹,去惹降头师?还连自己老子的女人都想上……呵呵,咎由自取,无可救药。”
“他到底也没说那个降头师是谁。”
我冷冷说了一句,朝朱飞鹏和林彤点了点头,拿起包和瞎子、窦大宝一起往外走。
刚走出两步,背后忽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回过头,就见朱飞鹏竟然朝着这边跪了下来,正缓缓把头向地上磕去。
“飞鹏!”
“老头儿,别这样!”
“朱老先生……”
一时间林彤、窦大宝和瞎子都急着上前去扶他。
“嗡嗡……”
我拿出手机,点亮屏幕。
竟是段乘风发来的一条短信:
‘徐祸,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联系,朱家上一代曾于我师门有恩,请你务必帮帮朱飞鹏。我知道你想找我,也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件事过后,我必定给你答复。’
看完短信,我看了看被扶到沙发上一脸惨然的朱飞鹏,转眼看向林彤。
林彤走到我面前,竟然朝我鞠了一躬,直起腰说:
“如果可以,请你一定帮帮朱安斌。”
我直视她的眼睛,感觉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人。
朱安斌的那段录音是在喝醉酒的状况下录制的,虽然充满绝望的说出自己背地里做的那些丑事,但言语间也还透露着极度的贪婪自私和下流。
对于林彤这个后妈,更是一嘴一句‘骚`货’、“骚`娘们儿”,甚至还说什么要搞她之类的。
对这样一个下作的男人,但凡有点修养的人都会把他当成狗屎,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林彤居然还帮他求情?
这个女人到底是心机深,还是真的爱上了和自己父亲年纪差不多的朱飞鹏?
林彤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沉声说:
“相信我,我和你现在的想法一样,他朱安斌的死活我真懒得管。可还是那句话,飞鹏是我男人,他只有这一个儿子。”
“嗡……”
手机再次震动,还是段乘风发的短信。
内容只有四个字:命不该绝。
看到这四个字,我心里怦然一动。
上次他就说萧静命不该绝,这次的四个字,是指朱安斌,还是说……
我想了想,给段乘风回了条信息:我尽力。
我叫过窦大宝,拉他一起走进书房。
“真要帮那个混蛋?祸祸,我觉得他老朱家给再多钱咱都不该管这事。”窦大宝拧着眉头说。
我避开他的目光,指了指书柜,“你说你看见里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