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瞎子就从冰箱拿出两罐啤酒,丢给我一罐,自己打开一罐,咕嘟咕嘟灌了一气。
我把啤酒放在一边,让萧静坐。
不等我问,瞎子就说:
“是赑屃。”
“赑屃?”
瞎子点点头,“赑屃,龙的第六子,龙头龟身,喜负重。”
“小区里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我觉得不可思议。
瞎子摊了摊手说:
“和树小区这块地,在很久以前多半是块凶地,有风水先生布局镇压了凶势,变凶地为吉地。那头大乌龟,应该就是用来镇压凶势的赑屃石像。至于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布局,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是说我们看到的巨龟是石像?”
我还是觉得匪夷所思,要说马头石人是石膏像我还能相信,可那巨龟却是在被黑雨衣打掉眼睛后眼睁睁在我们面前消失了。
瞎子说:“我们看到的当然不会是真的石像,用你们阴阳行当的话来说……那就是石像成精后的精怪吧。石像在地下年深日久,吸收了人气和地底阳火,所以有了灵性。小区一拆,格局必定要改变,那石龟就是感应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想到别的地方去。
因为吸收了地火,所以这东西对阴煞气势十分的敏感,就算是在临走前,也要除尽楼里的阴煞邪祟。你本身就是煞体阴身,萧静也……所以这趟你们算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说起来还得多谢那位穿黑雨衣的神秘仁兄,如果不是他出手干掉了那家伙,等它走到震位离开,楼就会塌,我们都得玩儿完。”
听他提起黑雨衣,我脑仁一阵生疼。
那双眼睛……
我甩了甩头,转向萧静问:“真不是你用微信约瞎子去那里的?”
萧静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低下头,小声说:“我不怎么认识字。”
我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如果她真不识字,那和裴少义、田武文,以及瞎子聊微信的就一定不是她。
我不由得想到在遇到马头石人的时候见到的那个萧静,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阴瞳。
段乘风说要找到萧静的魂魄就要靠阴瞳,可当时阴瞳并没有任何反应啊。
关键萧静的魂魄不是被困在日军俱乐部嘛,怎么会出现在和树小区里……
瞎子指了指萧静,说:
“她是什么身份,就不用我说了。她喝公鸡血、吃公鸡冠,是因为她不能自生元阳。出现在那栋楼里,应该是被赑屃的地火之气吸引,躲在那里是为了借着地火阳气活下去。如果她吸了活人的血,根本就用不着再用这两种笨法子。所以我敢肯定,她一定没有吸人血。”
说着,走过来搭住我的肩膀,“她的衣服都和之前见到的萧静不一样,看来这件事比我们想的要复杂。”
萧静猛然瞪大了眼睛:“什么?萧静离开那里了?”
“萧静……”
我捏了捏眉心,抬眼看着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萧雨。”
我和瞎子对视一眼,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名的诡异感觉。
“你是苏州人?”我问。
萧静……萧雨点点头,却疑惑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是苏州人?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她忽然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惶恐,“赵奇也知道是我占了萧静的肉身?”
“对。”
萧雨身子摇晃了两下,神色惨然的跌进了沙发里。
我努力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
“你说的他们是什么人?日本鬼子?还是老阴?”
萧雨眼神微微闪动,无力的说:
“我很累,能不能让我睡一会儿?”
我也是满脑子疑惑,感觉头痛欲裂,打开啤酒一口气喝完,进里屋拿了床被子出来给她。
和瞎子回里屋和衣躺在床上,瞎子又跟我说了一些关于赑屃镇局的事,我也没怎么听进去,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天亮醒来,来到客厅,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摆放在沙发上,却不见萧雨。
瞎子走到茶几旁,拿起上面的一张纸看了看,反手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用那种小学生的字体写着四个字:我没杀人。
“看来她真的不怎么认识字,四个字都错了一对儿。”
瞎子点了根烟,掏出墨镜戴上,“我倒是希望是她杀了裴少义和那个什么田武文。”
“为什么?”我转眼看着他。
“昨天晚上见到的石龟,毕竟不是真正的龙子赑屃,它吸收的地火全都聚集在两只眼睛里。萧雨吞了一颗眼珠,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用担心元阳散尽了。如果她是凶手,就不会再有人被害了。”
听了瞎子的话,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嘟……嘟……”
电话不出意外的接通了,听筒里传来徐洁轻柔的声音:“喂。”
我沉默了片刻,清了清嗓子,说:“亲爱的,你现在在哪儿?”
见我挂了电话,瞎子笑嘻嘻的说:
“女朋友回来了?我还真得看看,是什么样的美女能让咱徐阴倌牵肠挂肚、神魂颠倒。”
“你也知道她刚回来,总得先给哥们儿留点私人空间不是?”我笑着说。
“了解,小别胜新婚,有异性没人性嘛。”瞎子猥琐的笑道。
把瞎子送回家,看着他抱着装望远镜的纸箱走进巷子,我不禁又想起了先前那段视频。
以我对季雅云的了解,她绝不会和朱安斌那样的人搅合在一起,更不会和他有那种关系,难道是……
“算了,自己的事都理不通顺,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对自己说了一句,挂上档,一脚油门离开了猪鼻巷。
到了火车站,远远的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招手。
徐洁拎着那个洗的发白的帆布包上了车,见我看着她,有些不自然的掠了下头发,把脸微微偏向一边。
我深吸了口气,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头朝她嘴唇吻去。
“徐祸,你听我说……”
不等她挣扎,我已经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她的小嘴。
“铛铛!”
听到敲玻璃的声音,徐洁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慌忙推开我,红着脸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我转过头,就见一个交警似笑非笑的朝着我做了个赶紧开走的手势。
我讪讪的冲他点点头,边开车边对徐洁说:
“为什么没开机?忘带充电器了?你就是抠门,怎么就不能临时买一个呢。”
徐洁看着我张了张嘴,忽然伸手拨开我一边的头发,“你怎么弄伤了?”
“唉,别提了,撞车了呗。这车才开几天啊,可心疼死我了。”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徐洁带着哭音说。
“还不是因为你?”车停在路口,我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我想你了……”
回到家,一进门我就将徐洁紧紧搂在怀里,两人的嘴唇如胶似漆的咬合在一起。
我难以自已,一只手揽着柔软的腰肢,另一只手绕到了前面……
徐洁忽然按住我的手,呼吸急促的说:
“现在……现在还不行。”
我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