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大宝点点头:“我看的真真的,一大蓬头发在上面飘着。这就是前院。”
我又是一阵疑惑,想了想,冒雨走了过去。
窦大宝想跟着,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这荒宅是古怪,可相比之下,我觉得崔道人更应该提防。
蹚过草丛,角落里果然埋着一口大水缸。
同样污浊的浑水,水面上漂浮着一大蓬的长头发。
我左右看看,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想要去拨那团头发。
树枝还没碰到水面,忽然间,我看到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骤雨落进缸里,水面翻腾不断,但依稀能看出人在水中的倒影。
水里除了我自己,似乎还有……
我猛然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大睁着两眼,怨毒的瞪着我!
我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向身后,窦大宝等人正在廊檐下看着这边。
那不是倒影。
水里有东西!
我转过身,壮了壮胆子,再次把树枝伸向缸里的头发。
就在树枝快要碰到头发的时候,浑浊的水里猛然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死死的抓住了树枝。
那只手一抓住树枝,就用力往下拖。
它的力气大的惊人,我猝不及防,又是往前探着身子,竟一下被拉的向前扑倒。
眼看就要栽进缸里,我急忙松开了树枝,抬起双臂撑住了另一侧的缸沿,整个人就这么横在了水缸上面。
我正想奋力翻到一边,忽然,缸里的那蓬头发猛地一翻转,一张白惨惨的大脸翻了上来,瞪着两个黑漆漆的眼泡子,和我近在咫尺的直面相对!
这张脸白的像塑料泡沫一样,比普通人的脸大了整整一倍。
这明显是一张被泡发了的死人脸!
我人悬在半空,乍一看到这么一张脸,别说闪开了,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喊都喊不出来。
这张脸嘴角一咧,露出一抹怨毒的笑,猛地从水下伸出两只手向我抓了过来。
就在我想放弃支撑,想要放手一搏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一下把我拽到了一边。
“卧槽,刚才那是什么东西?”窦大宝跌坐在草丛里,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
肉松还在咬着我的裤腿拼命拉扯,听到动静,松开嘴,蹿到水缸边,冲着水面狂吠。
“汪汪汪汪……嗷……汪汪……”
再看缸里,又已恢复了先前的样子,只有一蓬头发漂浮在水面上。
就好像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你看到了?”我问窦大宝。
“我就看见水底下有一双手要抓你!”
我深呼吸了两下,翻身爬了起来,又捡起一根树枝,咬着牙再次去拨那团头发。
这一次,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下面的事物翻转过来。
“艹,这不是刚才的那具尸骨!”窦大宝倒吸了一口冷气。
被翻上来的不是皮包骨的骷颅,而是一张被泡发了的女人脸。
她的两只眼睛张着,眼珠就像是死鱼一样,早就没了生机。
虽然没什么辨识度,可我还是一眼就看出,这就是刚刚从水里冒出来,要把我拖进缸里的那张脸!
“这不是前院儿!”我和窦大宝同时道。
我往雨廊下看了一眼,太阳穴猛地一蹦:“潘颖!”
我甩掉树枝,招呼窦大宝和肉松跑了回去。
跑进屋,火堆还没熄灭,屋子里空无一人。
潘颖不见了。
崔道人也不见了……
窦大宝狠狠一拳砸在墙上,咬牙道:“我一直盯着那个牛鼻子呢,刚才就是看你……我艹他妈`的!”
“别乱!”
我胡乱捋了把头发,红着眼睛往雨廊的两头看了看,低声说:“崔道人是人,鬼打墙不是他搞出来的。”
“是他把小潘抓走的!”
“他应该是有别的目的,不会杀潘颖的。”
“什么都不管了,先找到小潘再说!”窦大宝掏出杀猪刀,用力抹了把脸,“他不杀她,但是会j她啊!”
我没理他的无厘头,见天色越来越暗,又从火堆里抽出一根桌子腿,把衬衫扒下来缠在上头,用火快速的燎干了当做火把。
“现在怎么办?前边还是后边?”窦大宝问。
我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后边,沿路在墙上做记号!”
两人一边往后走,一边沿路在墙上和廊柱上分别刻下记号。
窦大宝忍不住问我:“咱明明走的是直线,怎么还会中招?”
“鬼打墙也分很多种,主要是看鬼的法力高低。”我只能这么跟他解释。
关于鬼打墙,民间有很多说法…事实是,如果有人能清楚的说明鬼打墙的原理,那这个世界也就不存在鬼打墙了。
穿过跨院,两人都是一愣。
窦大宝扭过脸,瞪眼看向我:“小楼!”
我呆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后院的建筑和之前全然不一样了,在正屋的左侧,的的确确有一栋两层的小楼。
我往旁边一间屋里看了看,吁了口气,“这次是真来到后院了。”
窦大宝拧了拧眉毛,说:“咱们除了留记号,也没干什么啊,怎么就破了鬼打墙了呢?”
我摸了摸先前塞进口袋里的瑞士军刀,低声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小心防备着点。”
窦大宝点点头,发狠的说:“找到老崔那孙子,老子不捅死他也得先废了他!”
话音刚落,肉松忽然“汪”的一声,冲进雨里,朝着对面跑了过去。
我没有丝毫迟疑,招呼窦大宝跟上。
穿过院子,肉松径直跑进一间屋子,紧绷着身子对着一个角落狂吠。
我朝窦大宝使个眼色,两人同时冲了进去。
看清屋子里的情形,两人都愣住了。
后院的屋子明显比前面要大,或许是因为闹鬼的缘故,屋子里的家俬也比前面保留的完整,不光有床有桌,就连门扇也完好的保留了下来。
肉松不会无缘无故来这儿,跑进这间屋,定然是有所发现。
我和窦大宝都想到这屋里可能有人,但谁都没想到,藏在这屋里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这女人一丝不挂,身上沾满了血,蜷缩着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因为她是双手抱膝蹲在那里,又低着头,披散着头发,所以看不清她的面孔。
但是她浑身的血污看上去是那么的触目惊心,以至于我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
“潘颖……”窦大宝颤声喊了一声。
我反应过来,横了他一眼,“扯蛋,潘颖有这么长的头发吗?”
窦大宝结巴道:“那……那她是……”
我深吸了口气,放缓声音向那女人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儿?”
女人不吭声,只是透过披散的头发,惊恐的看着我们。
我想去拉她起来,刚上前一步,她就像是见了鬼一样跳了起来。
“啊呃…啊呃……”
女人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想要跳上床,却被床尾的挡板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在了床上。
床板本就腐朽不堪,被她的重量一压,轰然塌了。
女人仍是“啊呃…啊呃…啊呃…”的连滚带爬到墙角,全然不顾破床板擦伤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