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明轻咳一声，紫乌的嘴唇动了动说：“我就这么一个侄儿，唯一的亲人……自然是不放心他的。”

千羽听吴启明这么一说似有难言之隐，而这种难言之隐是针对涂灵媒的。想到这，他试探性的问：“你妻子涂新菊也是你的亲人。”

听千羽提到涂新菊。

吴启明面部表情阴沉起来，他轻咳一声并没有提涂新菊，而是继续问黑娃的事。

千羽跟米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就黑娃来找他的事，说了什么话，一五一十告诉了吴启明。

吴启明惨然一笑说：“她等不及了。”

“她，就是你妻子涂新菊？”

“不提她，你们来打算怎么帮我？”

“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配合。”

吴启明点头说：“我都是黄土埋脖子的人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只要为了我侄儿好的事，我都愿意配合。”说话，他抖抖索索从枕头下摸出来一张邹巴巴的纸。

千羽看了这是一张装烟的锡纸，他展开锡纸，发现上面有用铅笔歪歪斜斜留下的遗书。

吴启明把遗书都写好了，把家里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侄儿黑娃。

黑娃要是知道这些，一定很感动。叔叔是深爱他的，一心一意为他计算着。

“麻烦，帮我把这个递给村长，由村长主持公道……”

千羽郑重其事的点头说：“没问题。”

米倩很想知道吴启明在他们没有进病房之前，他为什么要喊黑娃，还认定黑娃出事了。千羽把吴启明的遗书，折叠好递给米倩。米倩接了，随口问：“吴先生刚才为什么问黑娃，还说他出事了，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启明叹息一声说：“但愿是我多想了，最近这几天我总是看见去世的人来找我，就你们进来之前我还看见黑娃，他口鼻流血，就像死人站在那个位置……”说话他指了指米倩站立的后面。

这一举动吓人。

米倩惊疑，急忙神经质往一边移动。其实她害怕的原因还不止这个，而是听见吴启明说到去世之人的事，她不由得联想到外婆。

在米倩外婆弥留之际，也是一个人自言自语，一忽儿喊外公的名字，一忽儿喊别人的名字但喊的这些人都是去世之人。

吴启明是将死之人，他所见所闻都是正常人难以明白，不可思议的怪事。他说看见，其实是在做噩梦。

一个将死之人做噩梦看见了活生生的人，口鼻流血这是什么征兆？

千羽不动声色观察吴启明，看他不像是瞎编的，心里不由得真担心起黑娃来。

时间不早了。

看吴启明大势已去，救是不可能的了，只需要从他身上取一样东西，拿到城里去找人化验。这样东西，就是血液。

取血液须得跟护士商议，要从护士这里借来器具才行。

想到这，千羽站起来要出去。

米倩见状急忙跟上。

千羽说：“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来，你要不停的跟他说话，千万别让他睡着了。”

千羽这是急疯了，忘记了米倩也是体虚来这里的。

米倩想帮千羽，自然答应留下来。可要她面对一个将死之人，特别是他能看见那些去世的人，说不定还会跟这些去世的人说话，然，这心里还是有些压力的。

好在，千羽反应快，走到门口，门无声的关上。他一个激灵，一个箭步回转身对米倩说：“你还是跟我一起。”

米倩站起，困惑不解的问：“不是喊我留下？”

千羽说：“没事，我们很快就赶来。”他说话，伸手扶住米倩的肩头。两个人急急忙忙朝护士值班室走去，镇医院很小，不小片刻功夫就能把整个镇医院走遍。

因为夜晚来看病的人少，住院的也就是吴启明一个，所以值班医生跟护士都只有一名。

斑驳的墙壁，脏兮兮的病房门，绿色字体。墙壁上还有禁止吸烟的提示语，地面是那种普通粗糙的磨砂地面。

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镇医院不大，但在夜晚时分，还是颇显冷清，昏黄的灯光，映照在空荡荡不算很长的走廊上，穿堂风一吹，令人不寒而栗。

护士值班室近在眼前，米倩忽然想上卫生间。

拐角就是卫生间提示语。

千羽没有来得及去找护士，就带着米倩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也是太简陋。

一排三四个蹲位，蹲位扶壁上全是药贩子留下的联系号码以及便利贴。

臭烘烘的卫生间，令人想呕。

米倩是之前喝下去一大碗米汤才想上卫生间小便的。

蹲在卫生间，隐忍那股子刺鼻的臭味，好不容易完事，急忙跳了出来。

千羽带上米倩去护士值班室。

敲了很多下门，那护士才懒洋洋的起来，开了门。看是慕千羽，急忙脸上带笑的问：“帅哥还有事？”

护士统称白衣天使。

形容心地善良，就像天使一般美丽。

而这位护士大姐，满脸雀斑，五官也长得一般，就是那种丢在人堆里很难找到的类型。

护士冲慕千羽笑，米倩在一边也想笑。

这人帅气了也是病，无论胖瘦美丑都喜欢。

千羽对护士说需要器具，需要抽点病人的血。

“你们要做什么？”护士没有拒绝，就是质疑问道。

千羽笑了笑说：“我抽血自然有用处，美女难道不能满足一下病人的最后要求？”

“是病人要求的？”

千羽说：“要不然？”

“好吧，我这就去拿。”

护士去拿器具。

米倩悄悄问千羽：“你取了血，要怎么保存新鲜？”

千羽没有直接答复米倩，反而明知故问道：“这是哪？”

“医院啊！”

“对头，医院可以保存新鲜血液的。”

“你到底搞什么鬼，怎么把我搞糊涂了？”

千羽说：“有些事，有些细节你不用知道。知道多了，给自己添麻烦，费脑筋。”

“去。”

护士来了，带来的取血的器具。

千羽朝米倩使眼色，然后故意靠近护士说：“美女，这取血之后，还得麻烦你帮我保存好，千万千万不能弄丢搞错哦。”

“那是当然。”护士扭动大屁股，摇摇摆摆的走得飞快。

米倩看她沾沾自喜的表情，一个没忍住扑哧笑了。

千羽叮嘱一句说：“不许笑。”然后迈动大长腿，跟进护士的步伐。

再说吴启明，在米倩、千羽离开后，闭目养神中。他感觉屋子里很冷，哪怕已经盖上三床被子，那浑身就还是像侵泡在水里没有一丁点热气。

恍惚中，吴启明感觉手臂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

猛然睁开眼。

黑娃就在眼前。

“黑娃……”吴启明大喊一声，黑娃慢慢扭身看向门。

门外千羽等人已经赶到，门开，黑娃消失不见了。

吴启明这次可没有做噩梦，在他内心深处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唯一的侄儿黑娃一定是出事了。

千羽、米倩，护士进来。

吴启明突然发狂，拒绝配合抽血，嘴里一个劲的说：“黑娃出事了，你们快去救他。”

千羽第一次听吴启明说黑娃出事，到没有在意。但这接二连三的说黑娃出事，他的心也不由得咯噔一下。然后对吴启明说只要他配合抽血，然后他们就立即返回把黑娃找来。

吴启明得到这个保证，同意抽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