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叫医生。
“等等……“他喊住了我。
“你知道哪里的医生最著名吗?济怀街的医生最懂你心事……他们了解你……包容你……并且为你保护私隐……这真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何勇的左眼半睁开着,他被刺伤的位置除了是脸部之外,还有胸口和腹部,严格来说,其实他伤得最为严重。
黄雁如提着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在病床上的白板那里。
在一个小时之前,医生已经给她下了宣告,何勇的心肺功能已经进入一个绝对虚弱的阶段,相信将会命不久矣。
她把窗帘从上面拉下来,心里默默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你们是不是……找到我妈妈了……?他艰难地问着。
她沉重地对他宣布:“在昨晚,你妈妈因为伤口感染过于严重,而且呼吸系统的疾病相互感染,她已经……安然逝去……”
他没有表示太惊讶,或者太伤心,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真是不孝。”
林莉和王勇是你杀的?她开门见山地问着。
他苦笑着,没有作正面的回答,眼睛往左边一歪,逃避着她的注视。
她在他的眼眶里找到了眼泪,一小滴的那种。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电脑上显示他的心跳和血压越来越低。
如果我死了……请将我葬在她的坟前,不过……记得要矮半截……代表着我一生一世跪在她前面……认错……
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他贪婪无比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她在他面前打开了那个精致的盒子,一只颜色饱满,充满着卡通图案的生日蛋糕就这样呈现在他面前。
上面还有一个米奇老鼠的图案。
“你妈妈其实还记得你的生日,她说过,两个儿子之中,她最疼惜的就是你。”
“这蛋糕是她让我买给你的!“
他看着鲜甜可口的蛋糕,傻傻地笑了起来。
“我都忘了……天空原来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周围漆黑一片……我感觉很孤独……”
“我……其实很害怕黑暗……“
随着“哔“的一声,他的眼睛再也没有眨动过,他的心跳、血压都停止跳动了。
她默默地按着急救铃,医生和护士随即赶到,为他进行抢救。
帘布慢慢地拉上,掩盖了一切。
她呆呆地拿着蛋糕,一步一步地迈出病房。
那咸咸的眼泪滴落在蛋糕上面,眼泪和奶油混合在一起。
我穿着大白褂,闷头闷脑地踏进了电梯的大门。早上才五点多,我便接到黄雁如刀来电,她告诉我,何勇在病房内不幸逝世,需要我对他的尸体进行详细的检验。
于是,我在大清早的时间段,便被邀请到那该死的太平间。
这一回,我穿了大白褂,没有穿法医袍。因为很简单,其实做医生比做法医更加有意义,做法医顶多是谋杀发生之后,透过尸体上的蛛丝马迹找寻行凶者。
当医生反而还可以救急扶危。
两种身份的工作性质和命运的使然完全不一样。
不过我不会怨,毕竟法医才是我的最终宿命,我根本逃脱不了。
何勇的尸体摆放在太平间,停留在此地的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故此尸体的僵硬程度属于一般,我戴起手套,轻轻地捏着他的手臂,肌肉开始呈现僵硬的状态,他身上的伤痕则是毫无保留地浮现了出来。
从颞支到颈支的部位,都残留着苍白色的伤口,混合了微量的红肿,这个就是生前造成的伤口的迹象。
每一刀都准确无误地插进颈支以上的部位。
我往下面开始检查,发现他的胸骨线和腹上区都遭遇残忍的殴打,皮肉都皱合在一起,像一个充满委屈的南瓜一样。
左肋季区更被硬物之类的武器袭击留下胆颤心惊的淤痕,血红色的肿痕鼓在表皮层细胞,我用手轻轻一按,伤口随即破裂,流出暗红色的浓液。
我不禁感叹,出手太重了!难怪他熬不了多久。
接着,我轻轻抬起他的颈部,检查他的后脑勺以下的部位。
结果让我发现,从枕大神经到枕小神经的空白位置,也找到一处严重的创伤。
不对啊,他是袭击者,怎么会受如此严重的伤势。
我用手探索着他的全身,发现他的躯干骨范围都遭受非常严重的创伤。
这个就是被活生生打死的典型案例。
随即,我对尸体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解剖尸检。
最后发现,他的肋骨断了三根,大部分的骨头都有被折断的迹象。
不可思议,以他的体格,竟然会被虐打得体无完肤。
那贝利达岂不是死定了?!
这时候,斯佳丽突然进来了,她重重地打着呵欠,懒洋洋地拿着文稿打算做笔记。
不用问都知道是黄雁如让她回来的,因为我无缘无故被叫回来检查尸体,我可没有叫她回来,那么叫她折返的人一定是黄雁如。
也许是被人推下楼的老太太郁郁而终的事严重影响到她了,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侦破此案件。
只可惜现在状态百出,整个调查案件的小组都被扰乱得不轻。要继续查下去,就必须从起点重新开始。
“对了,妮雅姐让我通知你一下,待会去一趟她那边。”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她。
她戴着手套,习以为常地为尸体缝合伤口,说:“或许是有新的发现了。”
妮雅的办公室,可以说是所有的办公室里面,布置得最有格调的一间了。
她的办公室堆积着大部分的遗传学的书籍和资料,桌面上放的全是一些化验的检测报告,乍眼看上去,很难断定哪些是重要的文件,于是来访者,都被她勒令站在门口,尽量不要接近她的办公桌。
所以,当我轻轻敲了门,表明身份后,她同意我进来,我便乖乖地站在门口,无精打采地询问她:“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我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她仿佛在暗喻着某些事情。
是吗?说来听听。我站在原地不动。
她对我做着手势说:“过来吧,你不用站在外面的。”
好吧,我勉为其难地走了过去。
这些是贝利达家里的案发现场,是他们两个人互相打斗之后的狼狈不堪的场面。
其中,我在现场找到几组的血液,证实是贝利达和何勇的。
我不以为然地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哪里奇怪了。”
她十分严肃地说:“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几组血液,其中属于何勇的血液是凝固得比较快的一组,而贝利达的血液则是凝固地比较慢的。”
我没有搭腔,继续听她说下去。
“正常的情况下,如果两个人互相搏斗,并且利用攻击性的武器袭击对方,除了徒留下新鲜的血液之外,血液的凝固时间也很接近才对,可是偏偏就是何勇的凝固时间比贝利达的凝固时间要早一些。两组血液的凝固时间明显有差异!”
“为什么它们的凝固时间不一样呢?一前一后,一早一晚,这就很充份地说明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最先受到创伤的是何勇,最先流下血液在现场的也是何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