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很快就会自有分晓。
正在执勤的交警已经在现场拉起警戒线了,我轻轻地一弯腰,越过警戒线,进入宾馆的前台。
老板娘有点害怕了:
警官,真的不关我事,是你们的同事来到这里以后,我才发现他已经死了,而且还死得那么噁心。
我没有说话,独自在研究住宿登记表。
苏警官问她:你们这里为什么没有安装摄像头?
老板娘很无奈地说:哎呀!这里我也不想做的,但这是家族流传下来的产业,我不能不管它啊。
但是又实在拿不出钱装修和装摄像头。
因为它的地理位置真的很差,一点人气都没有,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小混混带自己的女朋友过来开房,玩完就走。
我根本赚不了钱,哪来多余的资金装修呢!
带我们上去吧!苏警官懒得听她解释了。
好,这边请!她匆匆忙忙地从前台走了出来。
她还喊了一声:
女儿啊!我要带警官去上面看看,你下来看着前台。
稍等一会,马上下来,楼上传来回答的声音。
我有点惊讶地看着她,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楼上一层是我们两母女自己住的,不要见怪。
苏警官带着包公他们在对宾馆的住客进行详细的笔录。
她带着我们来到了案发现场。
刚踏进去的第一步,在门口的位置,地板上用红色的油漆画了一个龟的符号,代表大地。
接着墙上挂了一件衣服,这件衣服我认得,是属于利文的,他那天在警局录口供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天花板上挂满了女人的内衣,粗略估计,最起码有两百多件。
鉴证科的人员已经在现场拍照,采取证物样本。
老板娘胆怯地指着中间的房间:他就死在里面……好恐怖!
我和崔悦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各自戴起手套。
老板娘似乎不敢进去了,只敢待在门口那边,用眼神告诉我们:你们进去吧,我就不去了。
我轻轻地将门推开,一阵浓重的血腥味顿时扑鼻而过,很浓很浓,我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房间里面有两张床,互相对立着,高度相对来说还是属于比较高的那种,铁架床,分上下铺的。
一副尸体躺在那里,已经被白布覆盖了起来。
我蹲下去,将白布掀起来,一副无头尸体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我眼前。
从他伏尸的姿态来看,应该是脸朝下,那他跳下来的位置应该呈四十五度角,垂直往下。
墙壁和衣柜还有床架都染满了鲜血。
按照血液的溅射的范围来推断,当时跳下来的冲击力应该很大,才可以造成瞬间将头颅割下来。
可是,头颅在哪里呢?
如果他真的按照书上所说的来进行自我了断,那应该在衣柜里面。
我走过去,将衣柜打开,一颗头颅从衣柜里面滚了出来,碰到了我的脚。
奇怪,头颅飞进衣柜里面,怎么没有滚出来,谁将衣柜的门关起来的。
我这才留意到,衣柜的上面是空白的,任何一样物体都可以投进去。
头颅在我脚下,我还是将头颅捡了上来,看着他的神情,很平静,仿佛睡着了一样。
也对,他真的是就此长眠了。
我找到遗书和忏悔书了!崔悦大声地喊着。
我凑了上去,将两份信接了过来,慢慢地打开了。
两份信已经被鲜血染满了。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遗书:
本人自知罪孽深重,已经无法挽回自己造下的孽,现在只有以死谢罪,才能答谢苍生。
利文。绝笔!
忏悔书:
从我接手玻璃教以后,一直在利用它在世界各地骗财骗色。
我已经不记得骗过多少女孩子了,有一些的样子我甚至已经不记得。
直到我自杀之前,我已经和一千五百名女教徒上过床,大多数是以灵修为名,与她们水乳交织。
不仅骗了她们的身体,还破坏了她们的家庭。
这些都是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情,我没有办法补偿被我欺骗过的女孩,唯有将自己的罪行记录下来,让世人对我进行唾骂。
两份信,已经以最后的信封作为告别仪式。
你有什么看法?我问崔悦。
她叹了一口气:
走投无路,自我毁灭才是重生之路。
房间的湿气太重,半点阳光都没有,他为了躲避我们的追捕而潜藏在这个房间里面,整天对着不会说话的四堵墙。
多无情的人,也会被这种环境逼到内疚,难过,甚至产生轻生的念头。
但是自杀的念头虽然会有,真正实际行动的却是很少的。
这次的自杀案真的很奇怪,虽然它符号了自杀的几个特征,但是,总是觉得欠点东西似的。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承认了利用迷丨奸丨水和女教徒发生性行为,但是他始终没有承认灭门惨案的罪行。
更没有将整个杀人过程描述出来。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都决定要死了,他干嘛还要隐藏这些,不肯说出来呢。
也许,他想给自己留条活路吧?
人总是这样,对自己做过的事都会有所保留,不会一五一十地向这个世界坦白的。
崔悦说完之后,接过我手上的头颅,将尸体扶了起来,靠在床上。
再将头颅放在无头尸体上面,但始终放不稳,头颅还是掉了下来。
我坐在电脑前,慢悠悠地打字。
崔悦端着一杯咖啡,站在办公室门口,轻轻地敲了敲,温柔地问我:
我可以进来么,打扰你一会!
我疲累地摸着自己的脸,松弛眼部神经,很快露出一个微笑对她说:
当然可以,我现在也没有事做。
她将咖啡放到我桌子上面,皱着眉头问我:
你不是没有事情做吧,刚刚还看到你在打字。
没有,我正打算结束档案。在总结档案报告而已。我将身体往后躺,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崔悦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说:是不是关于那宗灭门惨案的案子?你要结束档案?
我依然在看着天花板:这件灭门案子的凶手都已经畏罪自杀了,除了结束档案之外,还可以做什么。
但是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定另有隐情。她狠狠地说着。
我将看着天花板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我也这样觉得,但自杀的现场没有第二个人潜入的迹象,也就是说,他属于自杀,这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他始终没有在忏悔书里面提及自己杀人的事。
有疑点就应该去查清楚!难道不是么?她在反问我。
我摇摇头:利文自杀的新闻已经传得街知巷闻了。
外界的人一致认定他就是凶手,并且畏罪自杀。
上面的政治部对这件案子的关注度很高,苏警官的压力也很大,既然疑凶已经自杀了,那就没有必要再查下去。
所以在一个小时之前,我收到他的请示,要求我立刻结束档案,平息风波。
她双手抱着自己:既然你也说了,他是疑凶,还没有证实是凶手。
你就应该继续追查下去,不应该以政治部施加压力为理由,而不去追查,放弃任何一个真相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