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老狐狸

我先打给了郭三，他在电话中说刚从老家回来，问我跟娜娜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饭，他也知道娜娜对我打牌从来不管，但是不能回家里玩，所以郭三很少来我家里。我不想告诉他娜娜的事情，就说最近都没有时间，有空的时候我去他公司找他玩，郭三满口京味的普通话答：“好嘞，小忌，过段时间我可能要结婚了，到时候你可得跟我回北京去。”我欣然答应。

九道人的彩铃是一首高山流水，听得我鸡皮都起来了。马上大头的声音传来：“陈小子你牛逼啊，要分钱给你你都居然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我说哦，一下子就把他给惹急了，说：“大哥，你是我亲大哥，要是我清楚你的话真以为你是亿万富翁视钱财如粪土呢，你也不问一下能分多少钱？”

我只好顺着他的意思问有多少，他才满意地说：“卢同说每人四百万，美国佬已经把钱打给他了，就等着咱俩的账号呢。”要是在以前，我估计已经跳起来了，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却很淡然地说：“好，我等一下把账号发给你，你在做什么，道人？”

九道人笑道：“还能做什么，回洛阳呆了两天就跑到贵州这边来了，我又出钱建一所小学和一所中学，刚好我的理财经理请假，所以就自己亲自来看看，小陈子，你不知道，这边真穷啊，好多小孩子一天都吃一餐饭啊，你不自己来看你都不会相信。”

九道人不知道我不去也相信的，因为中国还有很多山区和农村都是非常贫穷的，我清楚地记得云南也有一个地方，学校里的小孩子中午吃一个窝窝头，就着冷水下咽。所以有时候我听到新闻里说哪部电影投资了多少钱，收了多少亿票房，就会想：要是每个人把看一部电影的钱拿去捐助贫困地区，那会是什么样的憧憬啊。是的，我也知道这仅仅是憧憬，虽然我从来不去电影院看电影。

我对九道人道：“你让卢同把我的一半也转给你吧，捐助你修建的学校吧，不要拒绝，给我面子的话。”

大头顿了一下道：“我怎么会拒绝呢？我巴不得你天天捐钱建学校呢，对了，听卢小子说美国佬可能近期又想搭台，你知道不？”我说不清楚，改日再说吧，你赶紧把学校建起来，别耽误了那些小孩子，结果被大头说了一顿，说自己过来只是监督着把钱花在实处，确定没问题后他就去杭州了，去看美女甲天下的苏杭两州到底是如何甲法，听到这个我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回了一个信息给洛尔的助理后，我躺在沙发上，心思起伏，想着自己曾经多么纯洁的一个普通百姓，怎么才能在以后危险的旅程中生存下去，完成我的心愿呢，更不要说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隐藏着的敌人。

看到最新的一条信息：明天早上9点，我过来接您。我合上手机，想了一下，泡了一包谢晴天刚送给我的铁观音，连续喝了两杯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说：“叶老，我是陈无忌，您最好让你的人准备一下，我明天去见美国人。”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下楼吃了一盒肠粉，一笼浙江小笼包，一杯豆浆和两个鸡蛋，回家后把账号发给了九道人，就一直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直到手机响起。

洛尔的助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斯文男人，自称小王，搞得我很不好意思，一部商务车直接把我带到了观澜的一栋酒店里面，王助理带我直接到了顶部的总统套房，进门后，之前坐在沙发上的洛尔和一位头发全白了的外国老人马上站了起来，热情地招呼我坐下，老人居然用中文说了“你好，陈先生。”

洛尔介绍说老人是他的父亲杰西-洛尔，这次特意从美国过来的，这栋酒店的大股东也变成了洛尔家族，因为父亲身体的缘故需要安静，所以就在把这里安排成在中国的落脚之地。我暗自惊诧于他们的大手笔，为了有一个好的落脚点直接买下一栋酒店，有钱人都这么任性吗？

洛尔父亲明显不懂什么中文，冲着洛尔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大概意思我听明白了，却装作什么都不懂的不动声色，洛尔翻译道：“陈先生，我父亲说想不到你这么年轻，还有这次请你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在吕不韦墓里发生的具体事情，因为当初卢同先生把一件古董给我们后并没有说清楚经过。”

我心内忐忑，卢同肯定有说经过，但是我并不知道他是全盘托出了还是有所隐瞒，自己是失误了，来之前应该跟卢同对一下内容的，可谁叫自己没有卢同的联系方式呢。

我试探着问：“墓里发生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卢同没有告诉你们吗？”

洛尔把我的话翻译给他父亲后说：“卢同先生当然都说了，只是我们需要知道更详细的细节，上次我就觉得陈先生叙述事情非常有条理和清楚，所以想你再说一次，好让我父亲详细了解。”

我内心一震，这两个外国佬太狡猾了，明显是不相信卢同或者我，现在突然让我讲述经过，明显是看看我们两个人有没有隐瞒和矛盾的地方，以此弄清楚在墓里发生的事情，而且很明显，他们是非常迫切地想知道。

我脑袋急速的转着，想起自己带客人看房的时候总是把自己代入到客人的立场上去看房，看看如果我是客人会对哪些地方不满意，心中有了答案。

我微微一笑，说没有问题，洛尔先生既是上次的搭台人又是我们的买主，顾客就是上帝嘛，那我就说啦。

接着，我把自己代入到了卢同的角色中，想着要是卢同的话会告诉美国人墓里的哪些事情，哪些事情又会隐瞒下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叙述缓慢而又清晰，等我说完后，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了。

洛尔一边翻译给他父亲听，一边思索着事情，一抬头才发现我已经讲完了，起身笑道：“哎呀不好意思，真是麻烦陈先生了，小王，你带陈先生下去用餐休息一下，我陪父亲就在房里用餐，陈先生，请。”我点头，随着王助理下到了酒店餐厅。

嘴里吃着精致的午餐，我却食之无味，刚才讲述发生的事情中我隐瞒了三件事，我相信卢同也不会说给美国人听的，因为如果我是卢同，就绝对不会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