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走着走着,陈乐忽然怪异的笑了一声,他正视前方的,却压低了声音。在我身旁看似漫不经心的道:“余洛,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人在跟着我们?”
我心里一奇,下意识的想转头朝后看,但被陈乐阻止了。
他一把搂着我的肩膀,好像闲聊似的对我说:“你长点脑子好不好,这一看不是告诉别人我们已经发现了吗?”
我恍然大悟,也装出闲聊的样子,低声问他:“这什么人?难不成是个偷儿?”
他依旧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轻声笑道:“不像啊,我昨天晚上出去闲晃的时候就看到这人了,今早咱俩一从旅社出来,又看到了他。结果一路在背后鬼鬼祟祟的跟着,哪个偷儿做这种事?”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疑惑不已,掏出手机假装短信,借着手机屏幕里的倒影朝后看。
果不其然看到一个人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长相,隔着我们一段距离,正仰着脑袋一面观察我们,一面迈步跟上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上跟踪这种事情,虽说不清楚原由,但莫名的竟然有几分兴奋感。
我悄声问陈乐:“你说这人既然不是个偷儿,跟在我俩后面能有什么目的?”
陈乐挑眉道:“谁知道啊,没准是个神经病呢。”
我俩稳速走着,那人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我们身后。快到拐角的时候,陈乐伸手拉了我一把,我俩在拐角的地方站定不动。
边上的建筑刚好挡住我们的身影,遮住了身后那人的视线。
那人看不到我们,果然急了,快步就追了上了。
来到拐角的位置,一见我们俩人站在那里,突然就愣在了原地。保持着一段距离打量着我们。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个女人,年纪大概还不到四十,但脸色发黄样子十分枯朽。
整个人表现得怯生生的,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就好像那种时常被人欺负的人。
她穿着一套老旧发黑的红色袄子,但身形十分消瘦,脸上化了很浓的妆,似乎想要掩盖自己的老态。
可奇怪的是,尽管神色慌张,她却没表现出丝毫想要离开的意思,和我们保持着一段距离,站立不动。
这跟常识里所谓的跟踪完全不同,好像她并不害怕被人知道她在跟随我们一般。
陈乐双眉紧皱在一起,朝前迈了一步,指着这女人喝道:“我说,你老跟着我们干嘛!”
她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在陈乐身上轻轻扫了一下,却又悠悠朝我看了过来,一句话也没有说。
陈乐疑惑的回头看了看我,似乎他也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冲我使了个眼色,低语道:“他不会真有病吧?”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不想这时候那女人忽然动了,她歪着脑袋,两手抬到胸前,伸出一个指头有意无意的指着我,用一种很难辨识的方言问我:“你回来了?”
我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问她:“你说什么?”
她谨慎的迈出腿来,朝我走进些许距离,但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回来了?”
“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乐没了耐心,冲她喊了一句,然后拽着我就要离开。
这女人估计有些怕他,不敢再跟上来。我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还站在原地,用一种疑惑的表情盯着我不放。
“擦,我还当是什么人呢,半男不女的,说话也没个点,果然是个神经病。”
陈乐愤愤的嘟囔着。
但一听他这话,我不由疑惑起来:“什么半男不女的?”
他瞪了我一眼:“你见过一个大老爷们穿个红袄子还化浓妆艳抹?说话还妖里妖气的!”
我更加莫名其妙:“什么大老爷们,这不本来就是个女人吗?”
他诧异的看着我:“你昨天晚上吓傻了吧?那满脸胡子的女人你见过?”
我顿时止住脚步,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之前那人已经不在了,看不到她的身影。
可我就是听不懂陈乐话里的意思:“你这是在说谁啊?”
他眉头皱得更紧,深深望着我:“我说余洛,你这是怎么了,一两分钟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除了说刚刚跟着我们那人,还能说谁?”
我心头一震,那他妈不是个女人嘛!为什么感觉陈乐看到的人和我眼中的并不是同一个?
陈乐见我发懵,虽说他不知原委,但多少也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因而警惕的问我:“怎么了?”
我只觉得难以置信,回答不出来,犹豫了几秒,转身跑了回去,想要把之前那女人找出来和陈乐当面讲个清楚。
陈乐也被我这举动弄得大惑不解。他惊讶的望着我,站在原地喊了几遍我的名字,见我没搭理他,这才快步追了上来。
“那人跑哪去了!”
我一面跑,一面环顾街上的人群,感觉也没多长时间,这人怎么突然就没影了!
好在陈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意识到问题出在那女人身上,他跑步比我快,一下超过我,沿着我们来时的路往找了过去。
我一直观察着街道两边,担心看露了什么,因此比他慢下来很多。
我本以为自己又见鬼了,这光天化日大街之上,就是鬼也太放肆了些。
好在没一会,手机就响了,接通是陈乐的声音,冲着我大叫:“你快过来,我找到他了,都快到我俩住的旅社附近了。”
我一听有戏,撒丫子朝前快跑。
等快到旅社附近,才看到陈乐的身影。而他旁边还站着那个穿红袄的女人,神情比之前更慌张了,仿佛害怕陈乐打她似的。
来到两人身边,我一把抓住那女人的胳膊,她吓得想往后退,但我就怕自己这一松手她又突然消失不见。
等自己呼吸平缓一些,我才扯着她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望着我和陈乐,满脸恐惧,始终没有开口。
陈乐一脸迷茫,先看看那女人,又看看我,然后对我说:“余洛,你好歹先跟我解释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我俩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陈乐脑袋微微扬起,蹙眉问我:“怎么不是同一个人?”
我摇头道:“我不清楚!可我看到的分明是个女人,你一直再说她是个满脸胡须的男人!”
陈乐还想继续问下去,但我觉得这事情说起来太过玄乎,也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又加大了自己的声音,冲这女人喊了一句:“你快说话啊!”
这女人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露出一脸悲切,最后用十分微小的声音吐出几个字来:“你以为你活了……”
“活了?”
我低声嘀咕了一下这两个字,见陈乐满脸惊讶的神情,和我面面相觑。
“他这是什么意思?”陈乐问我。
当从这字面上来说,她这意思,分明是在说我已经死了!
可我明明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什么叫以为我活了?
“你认识我?”
我心里急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无意识的用力了几分,她估计被我弄疼了,带着哭腔叫了起来,感觉就好像我正在欺负一个穷苦女人一般,引得街道上不少人驻足看了过来。
陈乐眼见形势不妙,伸手拽了我一下,跟我耳语道:“咋们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再问……”
我虽然有无数的问题,但也明白现在这场合不对。就朝附近那旅社努了努下巴,不由分说,拽着那女人朝旅社走了过去。
她一路上都想把胳膊从我手里挣脱出来,始终都是一副委屈的表情。
那前台的服务员一直用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我们,要不是这事情重要,我还真丢不起这个脸。
等进了房间,我就急着想要问她。
但陈乐拦了我一下,让我沉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