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一手抱着陈九夏,一边跟周围的人道歉:“对不起了,我太太的错”
人群慢慢散去,我拧开一瓶水开始仰头喝,陈九夏眼巴巴的看着我,我一扭头,我特么要是再搭理他我就是猪!
等会!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处理了一堆麻烦事,抱着陈九夏的景初,居然在笑!
“你笑什么?”
“我没笑”
“靠!你刚才分明是笑了!”
“得了青光眼需要及时治疗”
“老子眼睛好得很!两只5.0!”我转过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逼?”
他摇摇头,把陈九夏递给我,然后说:“我就是觉得特别有意思,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当妈妈了”
“我就算是孩子也比这小混蛋懂事多了!”看到手里扁着嘴的小混蛋,又想给他一脑瓢,想到他那娇气劲儿,我赶紧缩回手来。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去【地狱】了”
“你会说的”
“草!为什么?”
“因为狗的肚子,没办法承装二两以上的香油”
“……你妹!”
“团子没打一声招呼,就替我去了”我沮丧地说:“她藏了太多事没告诉我了!她这一去我都不敢想,几乎是必死无疑啊!你说她和欧阳,上辈子跟我什么仇什么怨啊,这辈子要遭我荼毒……”
想到这,我又想抽烟了,可是没摸到。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宿命,你总在背负别人的命”他静静说:“很多跟你无关的事情,你都喜欢揽在自己身上,你以为这是英雄,其实这是愚蠢”
我看了他一会,他很平静的接受我的注视,说:“怎么?”
“我就想”我慢慢的说:“我到现在还有点没法适应你是大晨,但是——如果刚才那句话是景初说的,咱们俩现在一定在打架”
“那么,是……大晨说的呢?”
“我想打你一拳,然后再冲上去……抱抱你”
他没有回答,而是侧过头看向车窗,窗框看起来像是画框,冬天里消瘦的树木刷刷的从窗户上掠过,每一帧都很美。
我看了他一会,也看向车窗。
不知道谁的手机没插耳机,隐隐约约的声音在唱:
再寒冷一点
雪花飞舞的冬天
那年我经过你的门前
我们一起漫步的那条街
再遥远一些
青春朦胧的季节
你的笑凝结在风里面
像白雪一样淹没我的眼
时光流逝多少年
花落人散两分别
“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他突然问。
“气息……呃,怎么说呢,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一种东西,从小即使不看,不听,我也能感觉得到,你和四喜就在附近,这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太要好了,或者,干脆是一种只针对你们两个的特异功能”
他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我想了想,还是努力让自己张口:“大晨……不对,景主任,我都被你搞糊涂了,那个,你问过我问题了,礼尚往来,我也要提问,那个,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
我明知道不该问,就像以前和大晨一样,他有太多秘密,逼急了,他会生气……
但是这次,关乎到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相信了。
一时沉默,他看向窗外,而我看向他,陈九夏懵懂的咬着他的小拳头,似乎也在等他的回答。
“你也可以理解为,是夺舍吧?”等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
“天啊!你窃取了……这特么是重罪,天道的重罚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你让我怎么办?”他静静地说:“一个天地不眷的孤魂野鬼,我还能怎么办?”
我就像被噎到一样,马上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讪讪道:“呵呵,我看过许多夺舍的人,可是像你一样找到这么棒的身体的可不多!长得帅,工作也好!”
他蓝黑色的眼睛看着我,半晌,又重新开口问:
“到了海南以后,你决定怎么办?”
“黄七太奶给了我地址,那个人在那一片装神弄鬼的,先找到那个人再说,说服教育,老子最擅长了!如果丫软硬不吃,那就武力镇压,这个我更擅长”
“你怎么这么确定他比你弱?”
“比我强的妖魔,大多数都不爱在人间蹲着”我一边拍着陈九夏睡觉,一边应道:“再说你不知道,黄七太奶是个好人,她不会干什么恶心事儿!”
他轻笑了一声,短的我几乎没能察觉,然后把平板拿出来,开始看书,不再理我。
陈九夏很快就跟床睡成一个了,这孩子吃得好,睡得也漂亮,没声没息的,小嘴嘟着,像花瓣一样。
我看了他一会,确定他是真睡着了,就半躺在他身边开始鼓捣手机,朦朦胧胧间我睡着了,梦里开始下雪,巨大的六菱形贴上车窗,精美又漂亮。
我觉得身边暖融融的,睁开眼睛,发现我已经不再列车里了,而是躺在一间有巨大的落地窗,欧式的奢华房间里,身上盖着细软的羊毛毯,旁边有一个人,半靠在床头,他有一双像晨光一样清澈漂亮的眼睛,却带着眼镜,在读着一本书,少年的声音干净而美好。
“醒了?”他看见我醒来,就放下书,转头看向我。
“嗯”
“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要”
我的身子埋在暖和的被子里,只露出眼睛,他低下头,亲了亲我的额头,我却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亲昵而落下泪来,我从被子里用力伸出手,抱住对方削瘦的肩膀。
“我好想你”我喃喃说。
“我知道”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安抚着我,他身上有阳光晒过的清香,我抱着他,就像抱着一个好闻的,暖融融的太阳。
梦境在这时稀薄起来,车的摇晃让我朦朦胧胧间清醒了少许,我费力的想睁开眼睛,却听见他和卖货的列车员的对话。
“两瓶水?”
“矿泉水?”
“一瓶矿泉水,另一瓶……”他似乎有些沉思,列车员听上去是个愉快的小伙子:“哟,您太太喜欢喝什么您没记住啊?”
“这个吧,芬达”
“好嘞!给您”
我的心突然像丧失了自己该有的位置,无着无落的飘在空中。
听声音,他拧好了瓶盖,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