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快到了,快醒醒,要不待会下车该感冒了”
我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团子的脸,她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我,我推开她,一把抹掉自己的满脸的泪水:“咱们逃出来了?”。
“逃什么?”团子说:“没人拦咱们呀!就你,倒后车座睡得跟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我们正在驶向市区,半沉的夕阳中,四周奔流着买菜和归家的人群,车声喧嚣,我有一瞬间的迷茫,这个真实的世界此时此刻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欧阳送我和团子回到Z大医院,我跟景初说了冯娟的事情,也说了我的发现。
“你是说,阴齿是因为她们拒绝和男人发生关系而生长出来的?”
“可以这么说,不过更确切的说,是拒绝男人强迫她们而长出来的,我的猜测是,她们的愿力足够强大,而影响了生理结构——”
“陈翎春,你这是在一个唯物主义国家讨论主观唯心主义吗?”
“开玩笑,唯物主义?要真的彻底唯物主义的话这个机构早就不存在了,事实上就是存在一些人的意志足够强大,改变物质世界的案例,你得承认,再者,也有可能是某一位能量强大的存在,赐给这些女孩们保护自己的武器”
景初皱起眉头,半晌,开口道:“我以为你仅仅是专业,没想到你还极端的愚蠢,收起你天马行空的想象吧,这个案件你不用参与了”
“为什么?”我急了:“我为了这个案件付出的精力绝对不比你们少——”
“对不起,SS只看结果”
“我——”
这时候有一个小护士进来找他签字,景初对我做了一个收声的手势,一边签字一边对我说:“我跟陈教授交流过了,从今天起,你丧失参与这次案件资格,相关证件去SS交一下”
我强忍住头痛欲裂:“给我个理由,我为了这次的事费了这么大的力——”
“你不具备一个SS工作人员应有的素质,这个理由够充分吗?”他合上签字本,看着我说。
他的轮廓很深,眼睛是蓝黑色的,那是类似混血的俊美,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冰冷。
“也就是说,在我去冯娟家之前,你们就已经在商量要把我开除,对吗?”我有点艰难的说。
“没错,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突然觉得很累,那种从心底发出的倦怠,我什么都不想说了,没等他再次说话,就转身走了。
我在上交所有证件之前,最后一次去看了卢莎莎。
她看上去精神好了很多,见我来就抬起头,我走过去摸摸她的头:“怎么样,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你不是说,出差了吗?”她说,她的声音一直很好听。属于那种南方小女孩的娇柔。
“嗯,回来了,过来看看你”我在床边坐下,头痛让我不想说话,但我知道,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姐以后就不参与这个案子了,就不能常来看你了,你要听话,好好配合,你爸爸妈妈等着你回家呢”
她有些懵懂的看着我,似乎想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叹了口气,再次摸摸她的头,小女孩的头发超乎寻常的顺滑,她稚嫩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姐想跟你说,你啊,经历了这回事,也用不着觉得自己毁了,人生就是这样,不是在这件事上头破血流,就是在那件事上遍体鳞伤,谁不是一边受伤,一边长大?你以为别人都活的特别光鲜亮丽,其实啊,衣服底下都有伤口,有的伤在身上,有的,就伤在心上”
她似懂非懂的看着我。
“姐跟你的缘分也就到这了,很多事有规定,没法跟你说的太明白,你呢就记住了,别耍小脾气,谁问你啥就尽量配合,越早查清楚,你就能越早回家”
“我还不配合啊——”她突然小声抗议道。
“那咬断那个畜生的东西……是谁给你的,你能告诉我吗?”
她呆滞的模样:“我不知道”
“就自己长的是吗?”
“对”
我叹了口气,兜兜转转,也没个进步。
我最后帮她削了个苹果,这么多年,我已经从把苹果削成一个苹果核到现在三十秒一个大苹果,我把苹果切成一块一块的喂给她,看她吃完才走。
“行了,不腻歪了,姐走了,以后有缘再见面”
我走到门口,刚要给她关门的时候,突然听到她说:“姐,你叫什么?”
“这个,不能说的”我苦笑,SS的规定,代表SS办案的时候,不能泄露自己真实姓名。
“姐,你是个好人”她说:“以后冬天的时候,我会为你祈祷”她笑得有些诡秘:“很灵的呢”
“您已经丧失权限,现在请退到安全区域”突然红色的警告按钮响起,病房的门自动合上
卧槽,我头一回知道还有这玩意儿!这特么也忒不人道了吧这?
我回到宿舍,团子不知道去哪了,陈九夏昨天也让我送回家去了,整个寝室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头疼的厉害,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喝着。
想起我的那个梦境,最终我们沉入江水中——在很久以前,大晨曾经在水中救我一命,然而这次,我拖着他下沉,下沉,无数冰冷的气泡在我们周遭升腾而起,我紧紧抱着他,他挣扎了许久,终于无力的垂下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