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昭华这种阴差,本身是鬼,但是因能量强大,已经超出了鬼本身的各种限制了。
比如他可以在人类面前显形,可以自由自在的在阳光下奔走,但是有些本性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比如他不能吃人间的食物,只能吃祭饭或者是阴食。
什么是阴食呢?人间的食物是阳气非常重的,身为一个鬼直接入口就会有损害,必须经过某些处理,比如,用符咒施展一下术法,也比如,用冷水浸泡一下。
水性阴,被冷水浸泡过的食物短时间内就变成阴食,鬼就可以吃了,但只是短暂的,最长半分钟,鬼就不能吃了。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在阴节或是阴气重的时候,鬼也可以突破这种桎梏,吃到人间的美味。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祭祀啦,经过祭祀仪式之后,鬼就可以吃到人间的贡品,但是一般都只有举行祭祀那个人的祖先,或是能量非常强大的鬼……任昭华恰好就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鬼。
我现在画符十个九个不灵,只能领着任昭华吃祭祀的饭去,祭祖当然是最好了,有鱼有肉的,而且据任昭华说,挺多人的祖先魂灵早就投胎好几辈子了,每次祭祖,就是众鬼抢食的日子,我心说这位爷您都是公务员了,自己个就去抢呗,为啥还要捎上我?
我们不是朋友吗?任昭华一脸无辜
是啊,可是……
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是啊,可是……
那你要言而无信么?
走走走!
祭祖这事城市多半没有,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啊,佛门寺庙施食,还得等天黑,任昭华说能感应到哪里在做祭祀,我一看点十二点,估计吃完一顿还能回来,而且陈九夏这个小混蛋闷闷不乐的,就买张客车票去了,为什么买一张?花钱的时候鬼要显形不是没事找事吗?
陈九夏被我挂在胸口,他很少出远门,手舞足蹈的很开心。任昭华坐在我旁边,就像一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大男孩:“这算不算春游啊!我第一次跟朋友出来玩!”
“呵呵,冬游”
“春夏秋冬对我们鬼来讲没什么意义,重要的是跟朋友在一起,坐车,聊天,吃好吃的,你说对吧?”
“那我说朋友,你找我到底有什么私事?不会是纯粹讹我顿饭吧”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我?帮您?您可是阴差!”
“现在阴阳业也是萧条,不光你们先生,就连搬山倒斗,五行术士,也几乎没了人,还好太平盛世,阴阳两界泾渭分明,但是一遇到需要在阳间办的事,我们就没有你们活人方便了,我要找这个人,早八百年就应该死了,不停的夺舍还魂,藏在人间,这可是反阴阳逆天地的大事,我得赶紧找到他”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已经满头黑线了。
“这种阴间的差使向来是交给阴阳先生的,我呀,一共就认识你一个!你可是贞胜先生的嫡传”
“呃,其实我已经……”想了想,我又把我已经没有能力的事情咽回去了,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另起了一个话题:“那我帮你干什么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天机不可泄露”
“那我又有什么好处啊?”
任昭华像不认识我一样:“还什么好处,自然是在功德簿上增加福禄寿,补你的五弊三缺了”
我都快忘了这茬了。
阴阳先生泄露天机太多,命是不全的,鳏寡孤独残,必须得占一样,钱命权,必须得少一样,其实用科学来解释就是一种能量守恒,你获得了比一般人更加牛掰的能力,其他方面就得略有缺失,要不然世界都乱了套了。
我太爷爷那么牛掰的人,就占了“独”,这辈子没有子嗣,我爷爷奶奶都是天生的先生命,一出生都是占了孤,后来爷爷早死,奶奶丧夫,打根起就是这五弊三缺上来的。
不过很多先生,帮着阴间办差,就像》《五斗金章受生经》记载:“一切众生命属天曹,身系地府,人生在世,能得人身,上有北斗定禄,下有阴曹保举,天命不可改,但是地府的功德簿上福禄寿可以改,比方说我太爷爷命里无子,这是改不了的,但是功德积多了,收养了我爷爷奶奶,孝顺他到老,跟亲生的也没啥区别。
“我还真不知道我缺在哪,关键是我没给人算过命什么的啊!”
“嗯,暂时还不知道,像你说的,你做什么逆天行的事情,而且功德积的还挺多,现在命里还不缺什么,但是你继续做这行下去,五弊三缺是跑不了的,这是天道 ,我看你好像也没有啥改行的想法吧?”
呃,我还真是有改行的想法……
“但是我听说只要入了这行,你就逃不开五弊三缺的命啊”
“你情况特殊,一来你不是先生命,入了阴阳行当属于改命,所以前途还没定下来,还有一个就是那时候在常奶奶的地界,那时候常家疯了,本该是毁了半个东北的浩劫,让你积了大德”
我一惊,快速反应起,当时一开始我管闲事,大晨是十分不乐意的,反而是我后来打退堂鼓的时候,他对这件事特别积极——话说他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热心的人。
这个时候,客车到站了,任昭华像是突然醒过来一样:“呸呸呸,我怎么什么都跟你说了,赶紧忘掉忘掉,这都是天机啊!”
“晚了,我这人什么优点没有,就是记性好”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前面的乘客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窃窃私语:“好好个姑娘,咋就疯了呢”“可不咋的,自言自语一路了”
我:“……”
我和任昭华下了车,走了几步,就到了他说的祭祀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活阴差摆在我旁边,我的眼睛又能看见那些东西了,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正在开坛做法,供桌上鸡鸭鱼肉摆了一堆,还围着一群村民在看热闹,已经下午了,这时间也不是很对啊!
周围游弋着许多鬼祟,有的有身形,有的几乎就是一个微弱的能量体,从四面八方游弋而来,纷纷去抢供桌上的食物。
“道门是驱鬼的啊?怎么会开坛设宴请鬼吃呢?这道士怎么回事?”
“胡说什么呢你,什么请鬼吃,师父这是驱邪呢”
我这才发现任昭华已经大模大样的坐在供桌前吃起来了,旁边回答我的是一个红脸蛋的农妇。一脸神秘:“孩子可别瞎说啊!要不然可惹事上身啊?”
“大姨,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
“你瞧”
我这一抬头,吓了一跳,我只看见供桌后面架起了很高的柴推,柴堆上用铁链子层层叠叠的绑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远看好像没穿衣服,正在发癔症似的抽搐。
“怎么了这是?”
“这是中邪啦,等大师祭完神之后,就把她给烧了”农妇眉飞色舞的说:“让她祸害男人,该!”
二十一世纪还有这档子事我也真是醉了,我压低声音对农妇说:“你们疯了吧!这特么犯法的事儿!丨警丨察来了你们全都得坐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