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微道:“李蕴他们那时有没有问你,为什么会听从朱勔的摆布,答应帮他进皇宫偷书?”
钟耀南道:“这个自然问过,但当时我寻思,对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救我姐姐,而且他们如此待我,分明是只想着自己,所以我没敢将朱勔扣我姐姐为人质的事情相告,因为对李蕴和苗月疏,我已经失去信任,只说朱勔答应事成后给我高官厚禄。”
连微点点头,道:“想来如果后面他们想要收买你,让你替他们偷书,一定也会出些优厚条件的。否则,凭什么来拉拢你呢?不过也说不定主要是想靠苗月疏,毕竟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所以钟兄你自己心里可要想清楚。”
钟耀南咬牙切齿,道:“不要说我还得救姐姐,哪怕朱勔真的只是以高官厚禄为条件,但李蕴和苗月疏竟然如此对我,当真连朱勔都不如。我适才说了,只要他们敢跟我提半点偷书之事,那就说明我们所猜测都是对的,那我一定对他们毫不客气,从此恩断义绝!”
连微劝慰道:“这倒也不必,我们只要做到心中有数就行,而且这些事情也不必提前点破,且看他们到底准备如何行事,到时咱们再做商量。”
钟耀南叹了口气,道:“只怕到时我怒火难抑,一时冲动会不计后果。因为你不知我对苗月疏用情有多真!被人骗的滋味可实在不好受,尤其是你最在乎的人。”
连微道:“有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苗姑娘说不定为人所迫,夹在中间,那也未可知。上次在柳凤楼,我见过她一面,单从面相而言,实不像薄情寡义之人。”
钟耀南苦笑道:“但愿吧。”沉默了片刻后,续道:“所以你看,如果不是要救我姐姐,或许我可以不再回皇宫,其实那样的话,从开始我就不会进皇宫了。现在呢,至少也得将万石图录一事了结,从朱勔处将姐姐救走,我才能考虑其他的。连微,你呢?你真的就此不回去了么?”
连微叹道:“今晚我之所以谈这些,皆因自认为看准了兄弟你,准备义结金兰。既然哥哥有这等要事,小弟我岂能坐视不理?自然与你同去,共渡难关!”
钟耀南转忧为喜,道:“那太好了,有你连微在,此事把握便高了几分,否则还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那什么万石图录呢!”
连微笑着点点头。
及至两人聊完,天色已经大亮,两人却愈发清醒,看着山谷中腾腾升起的雾气,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吃完早点,钟耀南一行便收拾行李,准备动身回京,但是对于秦伟的去留,意见却颇为不一。钟耀南和连微均觉得应当将秦伟带回京师,一来透视神通,颇为不易,也算得上是奇人异士,上报殿前司,一定可以留在宫里;二来如果让他继续呆在天台,要么是继续东躲西藏,做他的叫花子,要么时运不济,被人抓走,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叫人几棍子给打死了,岂不可惜?
林冲则觉得,招募奇人异士这种事情,不是他们应该管的,擅自做主带人回京,不管是都指挥使韩望遥,亦或是赵官家,都不会喜欢。
而崔五魁则无所谓,带也行,不带也没意见。
所以到最后,还是得看秦伟,让他自己拿主意。
最开始跟着钟耀南几人时,秦伟倒是很不适应,包括连晚上都想回家找吴爹,但多待了一阵子后,发觉几人非但不是坏人,反而是从幼时起至今,遇到的待自己很好的,屈指可数的几人。而且秦伟时运不济,从出生起,原本好好的一个大户人家,硬生生落魄为家徒四壁,空有个少爷的名声而已,却跟叫花子没什么分别。脑袋虽然不太好使,但跟着谁有饭吃,跟着谁不会被抓,这个道理他还是很能想得懂,再说自幼乡里小孩子总是欺他,难得钟耀南和连微两人,像兄长般爱护,所以真到了临行前,秦伟自己还真犹豫起来,最后边咬着个烧饼,边说:“我,我,我想,跟你们,去,去京师。”
林冲急道:“你这个样子,去了京师留到哪里?总不能直接就跟我们进皇宫吧?”
崔五魁抱着一双粗臂膀,想了想,道:“钟兄弟,林冲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刚办完差,直接将秦伟带进宫确实不合时宜,再怎么着,也得向官家报完差事,然后见机行事,看圣上脸色,再启禀秦伟一事。所以如果没有个让他提前落脚的地方,还真不太好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