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最近收到不少站内短信,很多都是有所求。出于对读者的尊重,短信的内容就不公开了。我只想说,故事,只是故事。我不是驱鬼大师,也不是本草神医。我真的帮不了你们。
我是一个浪子,穷,是必然的;在我的生命里,不止一次感受过寒冷和饥饿的滋味,不止一次遭人冷眼和羞辱。但,盗亦有道,穷亦有德。世上容易被欺骗的,有三种人:轻信的人;善良的人;愚蒙的人。我很感谢大家的信任和善良,但我不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藉此谋取不义之财不当之利。
最后,祝福大家。
轿子顶
1
江西有座高山,叫轿子顶,是赣州上犹和吉安遂川的分界线。轿子顶,东西走向,主峰海拔一千多米,通体植被都是草本植物,风光秀丽,又称轿子顶草山。
清朝康熙末年,轿子顶发生了一件离奇的失踪案。
轿子顶山下,有个村庄,叫塘角村。
塘角不大,大概只有三十四户人家,坐落在群山之间的峡谷里,一条清澈的小溪穿村而过,把村子一分为二。
塘角村的四个少女相约上轿子顶打猪草。回去的路上,大家发现一个姜小莲的同伴不见了,就回头去找。到了草皮窝总算看见了姜小莲。姜小莲像是中邪了,两眼空洞,直愣愣地看着她们,身体陀螺一般不断旋转,身形渐矮,青青草地,就像河流一样把她吞没了。
三个少女吓傻了;大白天的,山里孩子也胆大,商议了一会儿,三个女孩手牵着手,小心翼翼地靠近石皮窝。到了适才小莲失踪的位置附近,却再也不敢往前挪。一个姑娘鼓足勇气,冲过去在草地上跺了几脚;草地坚实,没有丝毫异样。另外两个姑娘也跟着走了过去。不成想,一走到那块草皮边,双脚便陷入了草地。顷刻间,坚硬的草地就像沼泽一样松软。跟姜小莲一样,她们陷入了草地;她们双手抓狂,高声呼唤,却根本说不出话。
少女们彻底绝望了;她们的身体就像一枚钉子,被一把铁锤一寸一寸钉入了石皮窝。
傍晚时分,燕子回巢,牧童回家。几个姑娘却没有回村。家里人以为女孩儿贪玩,也没有太在意。直到天黑透了,家家户户开始吃晚饭,姑娘们还没有回来。这下孩子们的家人慌了神,举着火把上轿子顶草山寻找,终于在石皮窝找了其中一个姑娘。
这个幸存的少女叫红菱,半截身体埋在草山里,口不能言,只是无声地流泪。红菱随身佩戴的铜钱吊坠,正好垂落到草皮的位置。
有人拿来几把锄头,挖竹笋一般将少女挖了出来。只是,红菱已经被吓傻了,痴痴呆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2
雍正年间,我行医经过塘角村,看见一户人家屋檐下搁着一个铁笼子。
笼子里铺着干稻草,干草上躺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有人靠近,她便警觉地坐起来,猛烈地摇晃铁笼上的铁条,面目狰狞,嗷嗷叫唤,就像一只野狼。
这个女子,正是红菱。
我心生怜悯,施术治疗。红菱犯病已近十年,积重难返。过了好几个月,红菱的病情稍有缓解,渐能笑,渐能语,断断续续说出了当年轿子顶少女失踪案的一些细节。
村人荷锄操钎上了石皮窝,从少女们失踪的地方一直挖下去,挖到一根乌木,方方正正,远远看去,倒像一具大棺材。那乌木坚硬如铁,刀砍斧劈,木内隐约丝竹悠扬。劈砍愈频,丝竹之声愈盛。
村人惊疑间,忽听一声大喝:“异象,必居异类。勿再斫。”
只见山顶的石窟寺内走出一人,兔起鹘落,顷刻之间已落下石皮窝;却是一个老和尚。
那老僧吩咐村人远避,随后跃下土坑,落在乌木之上,盘腿伽趺,手执念珠,口诵佛经,却是大悲咒。顷刻,乌木咯咯震动,丝竹又起。老僧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快,念珠在手指之间流转,也随之加快,竟似飞蛇游龙;那乌木内的丝竹乐声竟也毫不退让、越来越大,尖利刺耳。
忽地老僧诵经声渐渐低沉,细细一听,却是绿度母心咒;我在西藏楚布寺曾听闻喇嘛诵此咒。
过了半晌,乌木终于停止震动,木内丝竹声渐小,归于死寂。
老僧忽地暴喝而起,凌空出了土坑,端落于一块岩石之上。只听乌木一声炸裂,碎木飞溅;乌木内却是四具尸体,叠罗汉一般躺在一起。最上面的一具尸体,是一具男尸,脸色泛红,如常人。下面三具尸体,尸身已腐;察看残留衣物,正是先前在石皮窝失踪的三个塘角村少女。男尸手抚竹箫;只是那竹箫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男尸甫见天日,就化成了一堆枯骨。
3
这位施法的老僧,是盘古仙石窟寺住持净觉大和尚。
大和尚善棋道;一日,我在石窟寺与净觉手谈,说起石皮窝诡事,我颇为感慨,道:“素闻乌木乘天地灵气集日月精华,千年而有灵,万年而成精。当真大开眼界。”
净觉道:“施主莫非以为抚箫男子是乌木之精?”
我道:“正是。请大师解惑。”
净觉道:“乌木纯正,不入歧途。古有文人雅士,好神仙术,寄身乌木,随木吸纳生长,渐而灵通,可噬地上之人。箫人,雅士也。”
我恍然大悟:“视其装饰,隋唐人物,以木为庐,已过千年;长囚土石晦暗之地,虽不死,红尘喜乐,当真未享分毫。”
净觉道:“然。世人执着妄念,却失根本,与死何异。天下寺庙庵堂,亦渐类凡俗,重神通而忘善业。非我佛之本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