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耳边传来许多的哭声,叫喊声,我都不想理会。
我过够了总是为别人着想的日子,我想自私一回,任性一回,随心所欲。
我最怕的就是水,可是今天却也没觉得那么可怕了。
耳边传来爱绮的哭闹,“她一直在喊妈妈,妈妈。”
那一刻我是心疼的,没了爸爸,再没妈妈,她该怎么办?
感觉到自己还再继续沉的时候,下面突然有一股力量托起我,随后水里掀起惊涛骇浪,我猛的睁开眼睛向下看,可我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依旧是一片黑暗。
有一记熟悉的声音盘旋在耳边,“为了孩子,为了我,好好活着。”
我的眼泪融入这片汪洋的水里,直到我被彻底托起,露出水面。
我猛然的惊醒,右腿不自觉的蹬了一下,我慢慢适应屋内的灯光,棚顶是一片雪白。
头上方分别是他们焦急的脸,见到我睁眼才松了一口气。
我挣扎着想起身,我妈又将我按回原位,“你刚做完手术,起来干啥?”
我不解的哑着嗓子问道:“什么手术?”
我妈抿了抿嘴,和崇明对视了一眼,和我解释道:“刨宫产,孩子太大了,你当时情况也比较危机,没有自主意识,只能刨腹,孩子虽然早产,不过非常健康,现在就在保温室里,观察几天就能可以出来了。”
早产???
我的手连忙摸上我的肚子,确实已经平了不少。
“孩子确定没有问题吗?男孩女孩?多少斤?”
崇明笑着摇头,“非常健康,男孩,九斤二两。”
我长出了一口气,将近九个月这么大?若是我自己生还真生不出来。
我妈说:“你醒了我去看看孩子,你婆婆他们都在那边,崇明你们在这照看一下。”
崇明点头答应,我接着说道:“妈,你给我拍几张相片。”
我妈走了以后,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我出声问道:“孩子的生日时辰是多少?”
崇明回道:“初五,正午十二点。”
“初五???”
“嗯,初三葬礼你昏倒,我们便送你来了这里,检查下来各项数据都不好,自己也没了求生的欲望,在今天上午孩子挺不住,羊水破裂便将你送进去做手术,一切都很顺其自然,也没有刻意选这个时辰,是小家伙自己的命。”
初五,确实是个特别好的日子,时辰算致阳也算致阴,阴阳两极相辅相成。
这孩子还真是会赶时候,都说一路下来我磕磕绊绊的摔过无数次,经历了那么多危险的情况,他都平安无事,可见这孩子的命格硬是一定的。
我欣慰的笑了笑,“他和爱绮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男孩,叫程予,潇岐曾经起的名字。
小名就叫,小期。来日可期。”
崇明听后绿色的眸子闪动了一下,握着我的手,眉眼间闪过一丝心疼,“你不是说过如论如何都不放弃吗?下次不许这样了,你要走了,孩子们怎么办?家里人怎么办?我怎么办?”
我点了点头,“以后不会了,他让我为了孩子,为了他,好好活着。现在我连死都不敢死……”
崇明长叹了一口气,“南辞,你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在你昏睡的时候我一直在你身边,从未见过他的魂回来。”
我不愿意过多解释,反正现在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的,我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行。
他们总说我太过思念他,容易思虑过度,产生幻觉。
又或者只是梦,是我自己多想了而已。
可是,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虽然没见到真实的魂魄,可是我相信他一直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
婆婆来到我的病房,把屋里的人都清了出去,我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我费力的想坐起身,没想到婆婆阻止了我的动作,“你别动,我拿遥控器帮你升上来。”
我受宠若惊的看着她,等她将我升坐了了起来,我虚弱的说了句:“妈,您也坐。”
她坐在我病床旁的椅子上,凝视了我许久。
我被她看的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她轻咳了声,“你还没见过孩子吧?和你长得比较像,还真应了老人常说的那句话,儿子像妈妈,女儿大多数都像爸爸。”
“真的吗?这小就能看出来像谁吗?”
她笑着点了点头,“你看爱绮的小脸儿,和小二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儿媳妇,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我心里一紧,沉思了很久,随后否认道:“没有。”
她笑着点了点头,“好!你记住今天和我的这种坚决,任何人问你都不许说,听懂了吗?”
我震惊的看向她,一脸不解。
看样子她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她竟然不怪我?
她对我说道:“在你晕过去的那一刻起,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刚开始说实话我很生气,你不该瞒我,我还得意的以为真的是那个人,没想到……得意过后躺在里面的可能是自己的儿子!
你明白我当时的那种心情么!?
不过,冷静下来后我仔细想了想,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说,无论谁逼我,我都不能说,这是为大局考虑的做法,你做的也没错。
都说儿媳妇像婆婆,你这个劲儿还真的挺像我当年的作风。
我斗了一辈子,为什么?不还是为了小二吗?现在……斗不斗又如何呢!我现在就盼着啊!我能替我孙子守好这个位置,你若不背叛小二一天,我就能拿你当女儿一天,都是为了孩子,所以我不怪你。”
她的这番话说的即真挚又带着十足的理性,我还以为她知道真相后会逼我交权,现在看来到是我小人之心了!
“妈,谢谢你!我没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说再多都显得那么苍白,不过有一点您放心,我一定守好这个家。”
婆婆永远都是纹丝不乱的样子,即使我能在她眼神中感觉到深深的心痛。
这是我该学习的吧!是不是只有足够强硬,别人才不敢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仔细想想,程潇岐除了自己有能力外,这么多年的顺途婆婆却是居功为上,为他出了不少力,只不过是他好的方式不一样,但是不能说她不爱潇岐。
为母则刚,我一直坚信这句话。
她走时留了一句:“我听到你给孩子取的名字了,我很喜欢。”之后便转身离开。
我心内非常的复杂,关系变得亲近了,也一下子体会到了她的不容易。
人不都是这样吗?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后,才能想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以前不喜欢我,甚至连带着讨厌自己的孙女,逼着儿子与自己越来越远……
现在潇岐不在了,好像一剂强心针,一下子扎到了她的心尖上,突然间让她大彻大悟,原来她想要的不只是权利,她和潇岐一样,内心特别渴望爱,只是高贵如她,她骄傲着等着别人屈膝讨好,总归是放不下面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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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期。
他在保温室里瞪着大眼睛四处看,仿佛对这个未知的世界是那么好奇。
爱绮站在我身旁嫌弃的对我说道:“我不喜欢那个小胖子。”
我笑了笑,并没有恼火,柔声的问道:“为什么呢?他是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