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了一辈子这行,什么稀奇的事儿没遇到过?干这行还有一个忌讳,一般溺水身亡后,尸体的上肢会渐渐浮上水面,然后才是下肢,男女之间也有差异,男俯女仰,这样更加容易辨别性别,男人是面朝水里俯着漂上来,而女人是仰着浮上来。还有第三种情况,就是在水里站立的尸体,头发漂在水里,黄河的水流动就像在推着尸体在水下漫步一般,遇到这样的我们掉头就走,无论给多少钱我们都不会捞。
我们只是捞尸人,并不是先生,无法帮他们伸冤。
这种尸体多数属于在黄河横死的,怨气极大,他迟迟不肯离去,非等到害死其它人才会倒下。
这次遇到的这个人,不,这个尸体,就是这样的情况。
我这个徒弟小江,接了一个捞尸的活,再打捞别的尸体的时候,再水下看到了这个女人。
那女人还抬头冲他诡异的一笑,我们捞尸人用的绳子是黑狗毛编织的,船上也系满了帮过捞尸的家属们亲手为我们绑上的三尺三的红绳,在加上我们捞尸人命又硬,基本上不会在水上出什么意外。
小江见状连忙把本要打捞的尸体,打捞上来,迅速的就回了岸边。
在水里像她这种站立的尸体不在少数,虽然觉得晦气,但也没多想什么。
我还记得当天晚上我们爷俩儿早早的就吃了晚饭,外面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和小江两人顶着雨出去想把鸡棚罩上,外面的鸡都是宝贝,每次祭祀河神都要用到这些鸡。
还没等盖完的时候,院子外走进来一个女人,小江起初还没见到,我以为她是想进来躲雨,便也没多想什么。
等她走近我才发现不对劲儿,她走路极其的僵硬,就像机器人一般,脸色煞白,毫无生气。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头和四肢裸露出来的部分明显感觉到已经被水泡的肿胀不堪,身上只穿了一条红色的裙子,脚上连双鞋都没有,她同样冲着我诡异的笑着……”
莫叔喝了口茶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吩咐小江也给我们俩倒了两杯水。
他有些歉疚的说道:“娃娃们别介意,我这一时讲事情都把这事儿给忘了,真是照顾不周,怠慢二位了!”
我微笑着冲他摇了摇头,“没关系的莫叔,我们也不渴,您歇一歇再继续讲,没关系的。”
季玮连忙附和我,“就是,就是,我们俩路上喝了好多水,一点都不渴,莫叔您继续,我这听的正来劲儿呢!那女人到底来干嘛了?”
“哎,见到那个女人后,我突然联想到白天小江和我说的那个水下的女人,她站的地方离我还有一段距离,我立即推了下身旁的小江,示意他看看那个女人。
小江一看便慌了神儿,瑟瑟发抖的和我说,师傅这个不是水下的那个女人吗?她竟然走着来咱们家了?
我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尸体竟然会走路!而且还是寻到了我们家!我自然知道这不是件简单的事儿,便也没有主动和她说话,等着想看看她什么意思。
她僵硬的开口说她自己有冤,反反复复的说了好几遍,我有冤!
我当时撞着胆子大声哼道,你有什么冤?冤有头债有主,谁让你冤你找谁去!你跑这来干什么!
她还是诡异的笑,没有第二副表情,说了句,既然没人管我,那么从今天开始黄河里每天都会多至少一具尸体,咯咯咯……
她边笑着边离开了我家,我们爷俩愣在原地好久没有回神儿。
她来这一趟什么都没说,没说冤是什么,更没说怎么才能帮到她,弄的我们云里雾里的。
不过她有一点说的没错,最近黄河附近总是出事,基本每天都有人丧命于此!一连着已经一个星期,我们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怕弄的人心惶惶。
可是每天都有游客,岸边还有玩水的人,再这样下去死的人会越来越多。
我们爷俩合计绝不能再让悲剧发生,有一天晚上我们俩划船到了她尸体的地方,心思把她的尸体先捞上来,放进养尸池,只要别在让水里再死人,也只能这么做了!我们俩寻了很久,结果并没有找到她,不知道被水冲去了别处还是自己像那晚一样走出了水域。
寻她无果我们爷俩只好回家,连续这么多天还是每天死人,到今天已经有十八条人命了,最小的孩子才五岁,我这也是实在没了办法,才找小顾过来帮忙,没想到他却把你派来了。
女娃娃,你听莫叔说,这个不是一般的东西,你千万别因为她丧了命,我老头子怎么和小顾交代啊!”
我从头听到尾,大概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儿,眼神坚定的对着莫叔说道:“莫叔,我已经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我想去试试,一般冤魂无非就是有怨气,才会做恶!像她这种可以支撑着自己身体行走的,叫做煞。我想和她沟通沟通,看看能不能化解,您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试一试吧?行吗?”
莫叔见我的态度非常坚定,仔细想了想,对我说道:“女娃娃你真想试?那咱们事先说好,尽力而为就好,千万不要因此给自己惹上麻烦。”
见莫叔同意,我心里一喜,“好,莫叔,我答应你。”
莫叔吩咐小江帮我们准备出两间屋子,其实我心里还有许多疑问没有说出口,比如这个院内为什么怨气如此之大?
我心里合计着也许莫叔和小江常年与尸体打交道,虽然命相十分的硬,多少也会沾染些阴气回来罢了!等我把事情搞清楚再和莫叔去说吧!省得突然说出口他们再受了惊!
莫叔和小江都是单身汗,像这种捞尸人的职业非常难娶老婆,对方多少都会在意另一半的职业,如果女方是个柔弱的,那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身体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没准儿还会被吓死!
晚上黑天以后我和季玮就各自去小江为我们准备好的房间休息,躺在床上被褥带着一种潮湿感,让人十分难受。
我一件衣服都没有脱,怕夜里发生点什么事儿,自己好能立即起身应付,我把随身携带的双肩包放在枕边,金钱剑放到了手的一侧,随时备战的状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腐尸的臭味,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这种刺鼻的气味让我实在没有办法入睡。
我身体平躺着,眼睛看着棚顶那盏破旧的灯,耳边清晰的听到风声呼呼的刮着,玻璃处突然一声脆响,就像有人在和我恶作剧拿石头打向窗户一般,让我心里一紧。
我握着金钱剑坐起身,慢慢掀开窗帘,借着月光让我深深的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我身后的门外也有轻微的走路声,我警惕的出声问道:“谁?”
季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妹,你睡了吗?我有话跟你说!”
“二哥,进来吧!我没睡!”
我始终都没有回头,眼睛一直盯着窗外,观察着动静,怕有东西突然偷袭我。
季玮推门而入,见到我的姿势,顺手打开门边的灯的开关,屋内被一片黄色的光晕照亮。
“小妹,你在干啥呢?外面怎么了?”
我淡声回道:“好多的冤魂!多到我都没有把握正面与他们交手!”
季玮坐到我的床边,在我身后紧张的说道:“小妹,这里确实不太对劲。我刚刚睡着,不知道是做梦还是怎么着,我感觉到有人一下一下的摸我的手,我一个激灵就坐起来,吓得我浑身是汗,随后我就跑过来找你了!”
“不是梦,是有东西故意逗耍你,二哥,今晚你不要回去了,我们俩就在这屋子里对付一宿,看看他们到底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