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本来乱糟糟的,在讨论那张动图到底是不是猴子,现在有没人可以联系上他。
看见我说话之后,之前的乱糟糟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乱糟糟。
“叔,你终于来啦!”
“叔,我发给你的动图看了吗?”
“叔,猴子到底怎样啦?”
我突然有了个想法,要不要装成没有识破他们的恶作剧,陪着演一下?
这个念头在脑里一闪而过,算了,这么做并不适合叔的戏路,像叔这么直爽的,一下子戳破他们就好了。
这么想着,我在群里敲下几个字:“好了,别闹。”
群里静了一会,圈圈跳出来说:“哈?叔,我们没闹啊!猴子真的出事了!”
看来她还想负隅顽抗,继续演下去。
我嫌打字慢,索性发语音道:“行了行了,知道你们为了吓叔,用心良苦,演了这么一出。叔给你们点32个赞,再颁个年度最有创意群聊奖给你们,可以了吧?猴子,你快出来,当代表领奖。”
等我说完这番话,群里安静了一会,估计都是在听语音。
半分钟后,开始有几个人说:“原来是恶作剧啊!”
还有拍马屁的:“鬼叔英明!”
以及马后炮的:“我早就猜到是恶作剧啦哈哈哈,猴子演得太假了。”
不过,我看了一会,说话的这些人里,却没有圈圈,也没有平时跟猴子聊得多的那几个。
我皱起眉头,按下home键,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圈圈,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她已经先打过来了。
我接了起来,圈圈是成都妹子,幸好说的不是萌萌的川普,而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然我就听不懂了。
她一开口就说:“叔,你说猴子是在恶作剧?”
我愣了一下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电话两边都沉默了,看起来是在揣测对方说的话。
圈圈先打破了沉静:“叔,你跟猴子联系上了吗?”
我挠了一下头说:“他跟我说了声早,然后就没动静了。”
电话那边,圈圈的声音显得很震惊:“叔你没看错吧?猴子跟你说话了?在QQ上还是微信上,还是他打电话给你了?”
我皱起了眉头,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千里之外,圈圈脸上那不敢置信的表情。她说这话时情绪激动,感情丰富,听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在演戏。
我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说是我的判断失误,猴子自杀这件事情,不是恶作剧,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圈圈看我那么久没说话,在那边焦急地问:“叔,你还在吗?”
我应了一声:“在,当然在。那个,圈圈,你老老实实跟叔交代,真的不是在恶作剧?不是在逗叔玩?”
她的声音听起来都快哭了:“叔!你以为我们在开玩笑吗?是真的!猴子真的死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声音表情很真实,情绪饱满,绝对不是在演戏。
那么,猴子是真的死了。
那个动图里面切腹自杀的,确实就是猴子。
前两天还在群里跟我聊天,安利一款他正在玩的游戏给我,还问我什么时候去广州找他吃饭的猴子——真的死了。
而且是以这么诡异、这么极端的方式。
电话那边,圈圈已经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我挠了挠头,安慰道:“圈圈,你现别哭,告诉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圈圈抽泣了两下,然后是纸巾擦鼻子的声音,她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又可怜又害怕:“叔,对不起……”
我徒劳地挥了挥手:“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别哭啊,乖,告诉叔怎么回事。”
她在那边深呼吸了一下,尽量平静了音调说:“是这样的,猴子有三天没来群里聊天了,头像一直都是灰的,我昨天晚上,就试着发了个消息给他。
我心里一惊:“他不是死了吗,怎么看?”
圈圈哭哭啼啼地说:“叔,我的意思是……”
我哦了一下:“你是让我去广州,猴子在广州对吧,到他公司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对吧?”
圈圈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希望:“嗯,对!我不认识猴子现实里的亲人、朋友,也没办法知道猴子到底怎么了。猴子他没有上班,没有公司,但我知道他住在哪,我给他发过快递的。叔,你在深圳,离广州很近的不是吗?”
我嗯了一声,开始思考起来。
叔是个追求刺激,喜欢探寻真相,了解世界运行规则的人。即使不考虑感情因素,群里有人自杀了,而且死法还那么诡异,这背后隐藏的秘密,本来就会激起我的兴趣。
然后,无论把猴子当粉丝还是朋友,现在他突遭意外,我都有责任去搞清楚状况,然后对死者也好,对群里也好,起码有个交代。一个人莫名其妙就自杀了,放着疑问在那里不解决,不是叔的个性。
更何况,圈圈哭得那么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好吧,什么梨花带雨什么我见犹怜,都只是我的想象,毕竟没见过真人,不知道长什么样,现在妹纸的照片又没有任何可信度。
不过,从圈圈刚才所说的话,她跟猴子肯定是见过面的。猴子去成都看过她,然后她还快递过什么东西给猴子,而且都掌握了QQ、微信、电话号码这吉祥三宝,两个人即使没滚床单,也离滚不远了。
电话那边,圈圈还在啜泣着,我拿出怪蜀黍对小妹妹的语气,温柔地安慰道:“好啦,别哭别哭,叔答应你,明天,不,下午就去广州。”
圈圈一边擦着鼻子,一边说:“叔,真的吗?”
我认真地说:“嗯,难道叔骗过你们吗?”
电话那边没有说话,我仔细想想,确实在群里打嘴炮,骗过他们挺多次的。
我嘿嘿一笑:“总之,叔吃完午饭就出发,你等下把地址发我。”
圈圈终于放心了,幽幽地说:“谢谢你,叔。”
我又安慰了她两句,就挂了电话。其实圈圈心里也知道,猴子肯定是凶多吉少,她自己远在成都,一时过不来,所以让我去广州看个究竟,有了确定的消息,她才好做出下一步的反应。
问世间情为何物呐,别说圈圈这样的年轻妹纸,我这被叫做“叔”的中年人,不也如此?
我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唐双早上用过的电动牙刷,原样放在杯子里,连牙刷头的朝向都是同一个方位。她第一晚在我家过夜的时候,没有电动牙刷,很不习惯,第二天就让助理买了两把一模一样的电动牙刷——连颜色都一样是黑色。而这一款电动牙刷,正常的妹子都会选粉红色或者紫色。
好吧,无论从哪个方向来讲,唐双都不是一个正常的妹子;在三个月前,她还是一个正经的T,也就是拉拉里面扮演男性的角色。虽然我通过某些奇遇,把她掰直了一半,也算是建立了恋爱关系。
但是,令人发指的是,在她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跟男人滚过床单。所以,对于真发生在异性恋之间,真正意义上的男女之事,她是完全没有尝试过的,而且,怎么说呢,有点不开窍,或者说有点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