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哥看着我探询的眼神,不悦地解释说:“这鬼地方,我穿背心不让进,一定要我套上。”
甜爷补充道:“这餐厅里,男的不能穿背心,女的更不能穿短裤、露脐的衣服什么的。”
我周围打量了一下,果然肤色各异的游客们,都穿得比较保守,几个金发碧眼的欧美女人,也是如此。
不过也不奇怪,马尔代夫本来就是一个伊斯兰国家,到了别人的地方,就要尊重当地人的信仰,这样才能少惹麻烦。更何况,鹤璞岛奇葩到拒绝同性恋游客登岛,在餐厅里规定穿得保守不算什么,没有让人包着头来吃发,已经算很好了。
还别说,在不远处就有一张桌子,坐着一个大概是来自中东的富豪,同桌的三个老婆,还有身后站着的女仆人,都是严严实实地包着头的,根本看不清样子。要不是她们坐在我身后,我真想好好观察下,到底是怎么吃饭的。
岛上的早餐都是自助的,甜爷拉着唐双去拿东西吃,我也快速地转了一圈,拿了各种热带水果、全麦面包、酸奶,再自己泡了碗麦片牛奶,就回到了桌上。其它东西看着花样还挺多的,全都不合我口味。马尔代夫本来就是小国,什么都不出产,更别说在这样的小岛上了,享受美景就好了,别指望有什么美食。
唐双和甜爷还没回来,水哥发脾气似的,把桌上的餐盘往前一推,抱怨道:“卧槽,什么岛啊,早餐连根正经的火腿肠都没有。”
我瞄了一眼他的盘子,果然上面放了几块咖喱羊肉、鱼肉,还有一根白色的鸡肉肠,却看不见自助早餐常见的猪肉火腿肠、火腿片什么的。前几年来马尔代夫的时候,我记得早餐是可以吃到猪肉火腿的;看起来,鹤璞岛的管理者,相比其它岛要更加遵守教规。
见我没有回答,水哥又摸着自己后腰,继续抱怨:“妈的,我这老腰,酸死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腰酸?床还挺舒服啊。”
水哥盯着我看:“床?你睡床?”
我大概猜到了点什么,赶紧改口道:“啊,没有没有,我睡的沙发,我以为甜爷那么温柔,会对你好一点……”
水哥哼了一下:“温柔?你也被这女人的外表骗了,她倔得很,油盐不进的,一定要我睡沙发。”
我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出一副同仇敌忾的表情,忿忿地说:“卧槽,真看不出来。不过水哥,你不像那么绅士啊,她让睡沙发你就睡沙发?”
水哥脸上的表情更凝重了:“当然不是,我倒也想睡床啊,可是这丫头……”
他伸手摸了摸后背,叹了口气:“卧槽,不说了。”
我心里更乐了,看来唐双说的什么甜爷警校毕业,会过肩摔,并不是虚张声势。
看来唐双放心让甜爷跟水哥一间房,是对她的伴侣有信心,不光体现在对甜爷不会变心的信任上,更体现在对甜爷保护自己的能力上。
错就在我,昨天忘了把这个信息传达给水哥,不过这又有什么不同呢,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被过肩摔一下,也不可能会学乖的。
想想在接下来的三个晚上,水哥都要继续睡沙发,我心里不禁涌起了深深的同情。
哈哈哈哈同情个鸟,谁让水哥抢着要跟甜爷睡,完全是自作自受。
优越感都是比较出来的,知道了水哥的悲惨遭遇,我的心情马上就好了起来,连餐盘里粗糙无味的全麦面包,也变得好吃了起来。
在morning里用完早饭,甜爷提议,四人结伴在岛上走一圈,熟悉一下环境。
唐双不用说了,我本来到岛上的目的,也是要寻找高维生物留给我的线索,找到两个空间的连接点,所以也欣然同意了。
唯一不乐意的是水哥,他说自己腰疼,要回屋躺着。
水哥看着甜爷,忿忿地说:“你不在,我总可以睡床上了吧?”
甜爷却站起身来,从后面揽着水哥的肩膀,撒娇道:“哎呀,不要吗嘛,陪人家去走走啦。”
从她发嗲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出昨晚是怎么铁面无情,怎么用暴力制服水哥的。看来人不可貌相,是古人流传下来的颠扑不破的真理;女人心,海底针,更是男性老祖宗们吃亏之后留下的保命之道。
连我这个旁观者,都受不了甜爷的冲击,更别说水哥这个正面受敌的了。他的拒绝没有维持三秒钟,马上就和绷紧的那张脸,一起垮掉了,满口答应道:“好好好我陪你去,陪你去。”
于是,我们四人就这样愉快地走出了餐厅。
我跟水哥原以为,起码在外面,可以和那两个女人牵着走,没想到,我们还是太天真了。
走没几步,甜爷就上去挽着唐双的手,两人明目张胆地走在前面。想想也是,有我跟水哥作掩护,她们再亲密的状态,都显得很自然。我们清楚底细的,才知道这是一对拉拉;外人看来,就是一对好闺蜜而已,并不会产生什么怀疑。
从这一点说,女同比男同要优越得多,要是换了两个基佬这么走……
我跟水哥并肩走在后面,看着他满脸不爽的表情,我打趣道:“怎样,要不然我们也牵着手?”
水哥狠狠瞪了我一眼:“一边凉快去。”
我接受了他的建议,走到路旁的树荫下。毕竟头顶上是赤道的太阳,前面两个女人可以打伞,我们直男做不来这么娘炮的事,就只能硬扛了。
就这样,我跟水哥像是两个保镖,或者两个巨型灯泡,跟在一对小情侣后面,先是经过了通往水屋的木步道,然后继续朝着岛的另一边走去。
鹤璞岛的本体是狭长的弓型,向北方拱起。酒店跟大堂所在的是岛的西端,三面都是海水;我们走到岛的中部,北边沙滩屋后面的是海,而南边的这一片水域,认真讲起来并不是海,而是被珊瑚礁环抱的泻湖。
跟浅蓝色的海水相比,鹤璞岛的泻湖是非常浓的蓝色,看得出泻湖里的水很深;海水里有各种颜色、大小的鱼,在深蓝色的泻湖里,却看不到有什么生命的迹象。它就那么波澜不惊,那么沉静,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不过,虽然这个泻湖看上去很屌的样子,但我对它却不感兴趣。我在意的,是左边的海滩。
因为促使我来到鹤璞岛的,是一次特殊的时空转换体验。一个多月前,我在自己加的浴缸里,却看到了热带海岛的景象,在那个海岛的白色沙滩上,竖着四个巨大的英文字母雕塑,正是鹤璞岛的英文名H-A-R-P。
一般来说,这样一个标志性的LOGO,都是立在码头附近,客人一上岛就能看见。昨晚光线昏暗没看清,刚才我还特意看了一下,码头、酒店大堂、morning餐厅附近,到处都没有这个巨型LOGO的身影。
所以,它是立在岛上的哪个地方呢?
过了水屋之后,又经过了几个餐厅、俱乐部什么的,我们就到了岛的右半部,也就是东边的半部。越往东走,建筑就变得越稀少,树林越来越浓密、越原始。走着走着,脚下原本就不宽的的小路,似乎也在变窄,只有矗立在岛最东边的那个灯塔型的建筑,还清晰而固执地站在我们视野里。
再往前走几步,水哥不干了,嚷道:“不行了,我得回去。”
前面的一对停了下来,唐双转过身来问:“水哥,怎么啦?”
水哥双手扶着膝盖:“太累了,又热,再走下去非中暑不可。”
我跟水哥一起爬过雪山,他是个灵巧的胖子,四千多的海拔跑得比我还快,不可能在这样的平路走十几分钟就累。看他那样子,多半是装的,就是不愿意看到前面那一对秀恩爱。
甜爷抬头看看天:“不热呀。”
她说的没错,其实我们走到这里,阳光都被树叶过滤了,地上只留下一块块斑驳的影子,还有一阵阵吹来的凉爽海风,实在说不上热。
水哥辩驳道:“那是你们,我胖,不一样。”
他又直起身来,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汗津津的光头:“昨晚睡沙发,腰疼,头也疼。”
甜爷嘟嘴巴说:“哎呀,别这样嘛,最多今晚……”
水哥听甜爷这么说,马上精神百倍,两眼放光:“今晚一起睡?”
甜爷摇了摇头:“今晚我睡沙发,你睡床。”
水哥眼里的光马上黯淡了下去,又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哎哟,不行,我必须回去躺着。”
我实在看不下去:“水胖子,别装了,再走走就回去。”
水哥瞪了我一眼:“谁爱走谁去,反正我是不行了。”
这时候,唐双出来圆场:“我看水哥是真的不舒服,要不这样吧,鬼叔你帮忙扶水哥回去,我跟甜爷再走一段……”
她看了一眼前面的路:“往前走,应该没什么人。”
虽然换了一身女装,但唐双还是没有换掉她喜欢安排一切的霸道总裁的习惯。
水哥拒绝得比我还快:“不用扶,我自个走回去。”
我也皱着眉头说:“要不就一起回去吧,你们也只是想多腻歪一会,对吧?反正是白天,你们去一间房,我跟水哥去另外一间就行。你们关起门来搞……不,我是说关起门来好,总不至于被发现的。”
我耸了耸肩膀:“反正,不会有人监视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