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驱神大圣
拱手送别东海众人,孙悟空忽的一拍脑门叫道:“诶呀,刚才只顾着闲聊,却是忘了问他们这囫囵山到底在何处!”
韩复嘿嘿一笑道:“这有何难,找个山神土地一问便知!”要说使唤这些低阶小神,将来的孙悟空可是行家,金箍棒往地上一杵,人家就屁颠颠地跑出来伺候了。不过现在棍子还没到手,不得已只能由自己这当兄长的代劳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念完了整整一篇《请神咒》,面前仍是毫无反应。韩复脸上顿时便挂不住了,集中了浑身法力一遍接一遍地狠狠念着,直到第三遍念完,才从地上腾起一股青烟,走出一个锦衣华服作乡绅打扮的中年人来。
那人一现身便叨叨地嚷道:“烦煞人也恼煞人也!连番相召,急如催命,莫不是赶着投胎要问阴司何往?如今的修道士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不烧香不祭祀,却硬将我等神仙呼来唤去,可还有半分敬畏之心否?”
韩复被他一通抢白说得发懵,呐呐地问道:“您……您莫非便是本乡土地?”
“非也,老夫乃是两百里外狼烟山的山神。”那人一脸郁闷地回道。
“两百里外?”孙悟空奇怪地问道,“怎么从这么远赶来,本山没有山神么?”
“还不是因为你们这经文一遍一遍的,闹得大家心烦,偏偏这方圆五百里的山神土地之中又数我资历最……为人最善,这不就被挤兑来了……”那山神一脸的不耐烦,“左右你们凡间修士颠倒来回就那么点事,不是问路就是找人,谁答都一样……速速报上来意,这次却又要问些什么?”
“哦,我们就想问问囫囵山在什么地方,离此尚有多远?”朱悟能赶紧说道。
“囫囵山啊,好像就在那边。”山神随手往东北方向一指,“远近却不好说,老夫也没去过,反正不是一千里便是两千里,你们自去找找就是了……若没别的事老夫先走一步,愿诸位前途坦荡,早日升天!”说完这句颇有歧义的话,山神便顾自化作青烟不见,只余兄弟三人面面相觑。
“这就走啦?根本就什么都没说啊。”悟空喃喃道。
“那传音螺就是从东北面飞来的,这还用他指方位……还讲什么一千里两千里,跨度也太大了吧!”朱悟能愤愤不平地说道。
“不知道基层神仙搞不搞行风评议的,就这服务态度,果断得差评!”韩复随口抱怨道,转头见悟能悟空都奇怪地看着自己,连忙转开话题,“不说了,求人不如求己,咱们还是自己找找吧,别让人等急了。”
三人无奈地驾起云头往东北方寻去,一直找出五百多里地,脖子都扭酸了还是一无所获。朱悟能正要开口骂街,忽听悟空惊喜地叫道:“看,前面好重的妖气,莫非就是那里?”
韩复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前方七八百里开外有三股妖气冲天而起,气息凝而不散,几如实质,便是隔了这么远也能看见。
“我的个乖乖,如此强横的妖气,那几位怕不有数千年的道行了罢!”朱悟能呐呐地念道。
“走,过去看看。”
有了明确的目标,三人终于可以全力展开身法,不到千里的路程转瞬即至。到了地头一看,只见一座险峻山峰,山腰有处天然洞府,洞外一字摆开了三张太师椅,上面各坐着一个妖怪,那冲天妖气便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端坐左首的妖王状若猿猴,四肢修长,遍体金毛,咋一看倒与孙悟空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体型更长大些;正中坐的是一只黄狮怪,靠着椅背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右首又是一只猴精,只是身形稍小,与悟空相仿佛,此时正闲极无聊,蹲坐在椅子上专心捉虱子玩。
见韩复等人突然到来,那猴精连忙扔了刚放到嘴边的虱子,伸手推醒了黄狮怪,收了妖气,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左首的猿妖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跑到洞外释放妖气正是他的主意,一来给韩复他们引路,二来更有抖露威风之意。没想到两个兄弟这么不争气,老大嗜睡如命,老三又没个正行,反倒在外人面前丢了丑。惟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猿妖计较已定,当下嗤笑一声,抢先开口道:“真想不到你们连一个小小山神都摆不平,反倒这驾云的本领却是颇有独到之处,来得挺快啊!”这一说话,韩复便听出他就是那位被称呼为“二哥”的人。
闻听此言三人都是大觉惊异,孙悟空一脸古怪地问道:“你怎知我们找了山神?”
见这法子奏效,猿妖颇为得意地一指猴精道:“我这三弟别的本事稀松,一手听风辨音的神通却是天下少有,方圆三千里内但有风吹草动皆逃不过他的耳朵,故此得了一个‘六耳猕猴王’的美称。”
六耳猕猴!韩复心头巨震,连忙仔细打量起那猴精来,却见他两耳上下各有一撮纯白绒毛,看上去果然就像长了六只耳朵一样,与书中所载极为相符。
“世间竟有如此神通,怪不得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朱悟能尚不知“六耳猕猴”威名,只当猿妖又在夸大其词,敷衍了几句便转而问道,“刚才听道友的意思,好像对我等的请神手段颇为不屑,莫非另有高论?”日后行走四方,少不得要跟那些地头蛇打交道,故而颇为关心。
“就这些不入流的,也用得上一个‘请’字?”猿妖毫不客气地反问道,回头对六耳猕猴招了招手,后者赶紧将自己的兵器——一条漆黑的玄铁棍递了过来。
猿妖提了玄铁棍在手,向悟能轻喝一声:“看好了!”说完左手捏一剑诀,随手虚画几下,地上便凭空多出一座太乙唤仙阵来!右手提着棍子往地上一通乱杵,阵阵妖力通过玄铁棍源源不断地冲下,整个地表都微微颤动起来。随即一团团五色烟霞从地下冒出,转眼化作不同打扮的人形,中年儒生、白发老叟、披甲武将……前后竟有十八人之多,个个抱头捂脸叫苦不迭:
“猴爷爷,莫打莫打,小神都要被你活活打散了!”
“不是说好了不这么叫人的么……”
“王府君,今日可是你当值,为何不好生伺候,反连累大家受苦?”
一个作儒生打扮的约莫便是那位“王府君”,这时苦着脸被众人推搡出列,上前对着猿妖连连作揖道:“猴大王,猴爷爷!今日急唤我等前来,不知又是为了哪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