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顿坐在那里，嘴里叼着安慰奶嘴，看着他的哥哥。裴顿和山姆完全不一样，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孩子，很少会生气。但是我有些担心他如何应对山姆愤怒的挑战。裴顿把奶嘴从嘴里拔了出来，他的小脸儿显出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愤怒。他冲着他的哥哥喊道，“我想要爸爸！”
山姆回击道，“我不想要爸爸，我想要大卫叔叔！”
我震惊了，喊道，“山姆！”
我的喊叫声让他恢复了理智。马上他停止了试图攻击裴顿，愤怒的脸变得非常难过。“对不起妈妈，”他道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爱爸爸，但是我也想要大卫叔叔。”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就说道，“没有人想到这里和我在一起吗？”
山姆被触动了。他过来抱着我的腿说道，“妈妈，你是最好的妈妈。我爱你。”
我开始想怎么才能向我的丈夫麦克解释这一切。他是否会相信这些？然后山姆说道，“我必须把这个想清楚。”
我说道，“不，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我们都平静了下来。裴顿又回去嘬他的安慰奶嘴。
然后山姆跳到床上，开始数自己的手指。“第一次我在莫丽婶婶的肚子里，我没有被生出来。然后我想再回到莫丽婶婶的肚子里，但是索菲（莫丽最小的女儿），已经在那里了。所以我想把她踢出去。”山姆一定是看到了我脸上惊异的表情，因为他开始重复道，“我只是想把她踢出去，但是没有用，妈妈！然后我就到了你的肚子里，然后就生出来了。”他停了下来接着用特别严肃的表情说道：“我可是很努力地才到了这里，妈妈！”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从床上跳下来，兴奋地问道，“现在我可以回去和我的堂兄们住在一起了吗？”
这一切对我来说有些无法承受。我建议都去喝一些水。等我们下楼的时候山姆拉着我的手。他问我道，“我每次出生裴顿都要跟着吗？”我告诉他我不知道，他可能比我记得更清楚一些。
他转身上楼向裴顿走去。我跟着，很好奇裴顿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山姆告诉他的弟弟他刚刚想起了什么。裴顿开始笑了起来。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他好像完全理解了。我坐在那里想，“他们两个在谈论出生前很久以前的事情，一个对我来说完全不了解的世界。而且他们的行为看起来是那么的正常”这简直是太奇怪了。
更换肚子
侭管山姆比他的弟弟语言能力强一些，裴顿很显然也有自己的记忆。在这次事件后的几天，我注意到刚刚满三岁的裴顿，盯着卧室里挂的大卫叔叔的照片看。我把他抱起来说道，“你想看看这照片吗？”他很认真的看着。我问他道，“这是谁呀，裴顿？”
他回答道：“爸爸。”他很坚持地重复道：“爸爸，爸爸！”
往下数大概五张照片就是麦克，他的父亲。我问裴顿，“哦，那么这是谁？”
他的脸上显出惊讶的神情，然后问道，“那是爸爸吗？”然后他把手指回到大卫叔叔问道，“那不是爸爸？”我说道，“不，那不是爸爸。那是大卫叔叔。”他脸上现出辨别出的神情，呼吸的时候轻声说道“哦。”
最近我们给莫丽婶婶做了一个手工的生日卡片。我问孩子们他们想在卡片上除了生日快乐以外还要写些什么。山姆说，“我很想念你，我想很快见到你。”裴顿说道，“告诉她我曾经是她的蓝色宝宝，现在我是裴顿，我是红色的。”
我惊呼道，“什么？”他用同样的词汇又重复了一遍。我决定不把它写在卡片上。我写了“我爱你”，而不是他贡献的句子。
一天在去学校的车上，山姆和我到了一个转折点。他告诉我他做的一个梦。我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做了梦，或者这只是他渐渐远离的那些记忆。但是他说那是一个梦。他说道，“我曾经是莫丽婶婶肚子里的一个男孩，然后我们要换肚子。裴顿是另外一个男孩。然后他特别生气，因为他不能和我一起在你的肚子里。他真的特别生气。你知道我的意思吗，妈妈？”
第一次我没有反驳他。我肯定地对山姆说道，“是的，我知道。你曾经在莫丽婶婶的肚子里。”
那一刻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因为直到那时候，我都一直抗拒他试图告诉我的事情，并且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堂兄的话题。
然后，就在那一刻，我没有反驳他，而是参与了进来。从那一刻起，山姆开始改变了。争论停止了。
我告诉了麦克这些事情。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想，但是他也没有嘲笑。他觉得应该告诉莫丽和大卫发生的这一切。再一次我们探访他们的时候，就有意的提到这个话题，告诉他们一些山姆和裴顿说过的事情。我很担心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莫丽特别高兴。她说这结释了很多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陪着孩子们的出生，为什么她这么爱他们，好像他们是她自己的儿子一样。她感谢了我们，告诉我们知道她的双胞胎回来了是一种多么大的慰籍。
这个话题说开了以后，给了我们能够确认很多山姆曾经说过的话的机会。我们问她关于水边的房子，没有地毯的楼梯。她说道，“哦，我的上帝。当我怀双胞胎的时候，我们住在海湾旁边的一幢房子里；那是我们住过的唯一一个楼梯上没有铺地毯的房子。双胞胎流产前的三天我们搬出了那个房子！”
莫丽和我第二天安排了一些单独的时间让她和山姆在一起。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拿着一张怀双胞胎时候的照片给山姆看。她问他道，“你知道谁在我的肚子里吗？”
没有任何犹豫他回答道，“我和裴顿。”
她接着说，“但是你没有生出来，山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有被生出来吗？”
山姆想了一下，然后告诉她关于他是两个男孩中的一个，和换肚子的梦。莫丽试图了解失去双胞胎的最深入的原因，再次问道为什么他没有来。但是山姆脸上显出有趣的神情，不再说任何事情。
第二天早上我问他，是否告诉莫丽婶婶那个梦。他说他真的不能把一切都告诉她。当我问他为什么不可以，他的回答让我感到惊讶：“我不能告诉她因为他们会笑话我。”我向他保证没有人会笑话他。他回应道，“他们会笑话我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不允许的。”
我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就又问道，“什么是不允许的？”
他说道，“换肚子。我必须得到许可。”然后他就非常安静并且充满戒备，好像有人在监视他一样。我意识到有一些他不能说的话，而我也不应该知道。所以我就放弃了。
山姆高兴的说，“妈妈，我就让你当我的妈妈，你可以告诉我如何去做。好吗？”他这么说就好像是找到了解决办法一样。
我说道，“谢谢你，山姆。这样会让我的工作容易很多。”
自从那天我认同了山姆的记忆，他接受我作为他的母亲，他的行为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不再是阴暗和愤怒的。早晨醒来的时候脸上有灿烂的笑容。他变得更加放松，外向，而他经常性的闹脾气也几乎完全停止了。他非常高兴地接受我们作为他的父母。最近他告诉我说，“我很高兴有你做我的妈妈，”他告诉麦克，“我很高兴有你做我的爸爸。”我们都感到平静了很多。侭管有的时候，我还要提醒他是他给了我做他母亲的许可。
莫丽婶婶的生活也改变了。她感觉到我的两个孩子和她失去的双胞胎是同一个灵魂，她很感激有这样的机会再次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上个月在双胞胎去世纪念日的时候，她和山姆和裴顿在一起。这对她来说是很思绪万千的一天。我知道它将帮助她对他们的死去做一个了结，并和山姆和裴顿靠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