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哥,谢谢你,但是我不想离开。”
说完这句话,牛胜利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我知道恒哥你可能会觉得我傻,但我是真的喜欢这里,你看这里山清水秀,虽然村民之间会有仇怨,但没有外面那种勾心斗角。
小芸说过,她厌倦了外面的一切,所以才会选择来到这里,甚至想要在这里终老一生。
我想,留在这里陪着她,会更好。
再说了,我要是走了,谁帮恒哥打扫家里?
所以我还是留下来吧,我的根在这里,将来也会埋在这里。”
牛胜利的话很淳朴,没有什么大道理,但却让苏恒有些钦佩。
不管是胸无大志,还是知足常乐,至少这就是牛胜利想要的生活,心满意足,如此足矣。
“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没有什么傻不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没有必要非得活成别人想要的样子,做自己,最重要。”
苏恒缓缓说道。
“真的吗?恒哥不怪我就好。”
牛胜利咧嘴一笑,满脸欣喜。
“会做饭吗?”
苏恒突然看着牛胜利问道。
“会,我专门跟牛力叔学过一段时间,可以开席了。”
牛胜利立即说道。
“那好,你去村里买点好吃的,晚上我请你跟潘老师吃饭。”苏恒说着,就想要从口袋里掏钱,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压根就没钱,就连坐客车,他也是用迷神糊弄过去。
“村子里哪用得着买,恒哥等我。”
牛胜利自然也看出苏恒的窘迫,当即大大咧咧的一挥手,然后转身就大步离开。
一直等牛胜利的背影消失,苏恒才收回目光,重新打量起院子来。
“应该是在……这里。”
苏恒跟记忆中的画面对照了一下,来到院子那棵榆树差不多三步的地方,然后招了把铲子,开始挖了起来。
当初麻姑帮他梦回一生的时候,他回忆起了一件事情。
在她母亲去世没多久,爷爷便将一个铁盒子埋在了这里。
或许是当时觉得他还小,根本就不懂事,更不可能记住什么,所以也没有瞒着苏恒。
甚至那会,苏恒的奶奶还抱着他在院子里玩。
足足挖了一米多深,苏恒明显感觉铲子碰到一个硬物,精神不由一震,又用力几铲子,终于将铁盒挖了出来。
铁盒子被一层层油纸包裹着,所以即便被埋在地下多年,也只是表面多了一层锈迹。
只是上面的小锁却已经无法打开。
不过这小锁对苏恒来说,也只是个摆设,两指一捏,轻轻用力,便将其掰开,然后打开盒子。
只是当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苏恒愣住了。
因为里面并非他想象中的神秘之物,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而是一把普普通通,甚至断了好几根齿的木梳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类似香囊一样的东西,鼓鼓囊囊,但是很轻。
其实,看到这里,苏恒心中已经有了预感。
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将香囊取出,然后打开。
打开香囊后,露出一抹黑色,跟他预料中的一样,那是一撮漆黑的头发。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苏恒就知道知道,这撮头发,就是他母亲的。
在记忆中,母亲留着长长的头发,面容慈祥,充满了一种母爱的光辉。
“为什么爷爷要把母亲的头发埋在这里?”
苏恒忍不住露出一丝疑惑。
就在他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又看到牛胜利急匆匆的返回。
“恒哥,我估计着你一会要去上坟,所以就给你拿了点纸钱,还有两条炸鱼,一些吃的,还有自家酿的酒。”
牛胜利左手提着一个大包,右手抱着一摞纸钱,跑的满头大汗。
“谢谢你了。”
苏恒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出,再度感激的对着牛胜利说道。
“小事,那恒哥先忙,我去准备吃的。”
牛胜利说完,就把东西放下,转身离开。
他也看到苏恒挖的大坑,以及苏恒手里的东西,却什么都没问。
苏恒将香囊跟木梳取出,放入包里,然后重新将铁盒子埋在地下。
接着,才提起牛胜利带来的东西,还有铲子,来到爷爷奶奶,父母的坟前。
在农村,显然没有城里那么讲究,还得买墓地立碑什么的。
基本都是按照老一辈找好的地方,一家一个地,挖个坑,直接埋在里面。
苏恒的爷爷奶奶是葬在一起的,周围荒草拔的很干净,显然还是出自牛胜利之手。
苏恒一一将贡品摆出来,上了香,烧了纸,磕完头以后,就提着铲子来到父母的坟前,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但最终,还坚定的用力铲下。
没错,此刻苏恒做的事情就是掘坟!
尤其还是掘自己父母的坟。
这在农村,甚至所有人眼里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但苏恒却没有犹豫。
他的记忆中,母亲是失踪,而不是病死,甚至他都没有见过母亲的尸体,只是后来家里为母亲举办了一场丧事,宣告母亲死了。
即便是十六岁的时候,苏芩带回来父亲死亡的消息,但同样没有尸体,当时,在苏芩的影响下,他并没有怀疑,一切都觉得是理所当然。
唯一确定的就是,父亲死了,他最后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苏恒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很快,父母的坟就被苏恒掘开,露出里面已经开始腐烂的棺材,。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当看清楚棺材里面之后,苏恒眼睛陡缩。
没有骨灰,没有尸骨,只有一件苏恒母亲的衣服。
毫无疑问,这是一座衣冠冢。
“你们真的都死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苏恒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怀疑。
“小恒,你,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难道你想让你父母九泉之下都难以瞑目吗?”
一个苍老,并且伴随着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苏恒身后响起。
“村长爷爷?”
苏恒一眼就认出对方,正是清水河子村的村长。
当然,现在应该称老村长了。
不过记忆中,这位村长爷爷对自家也是颇为照顾,算是少有几个被苏恒记住的人。
“你啊,哎。”
老村长走上前,看着已经打开的棺材里面,只有一件衣服,突然叹了口气。
“村长爷爷,这件事情你应该早就知道吧?”
苏恒看着老村长,对方脸上的表情,无疑也说明了这点。
因为他只有叹息,而不是震惊,或者是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