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苍说完，双手一合，身体突然炸开，化作漫天的血雾。

但记忆并没有中断，反而以一种超然的视角，俯瞰着这一切。

一个更大的声音在天地间响彻，同时，上苍的血雾也化作一个诛字。

天空中瞬间变得漆黑，接着骤然一亮。

一道远比之前更大的雷霆落下，将巫的身体淹没。

“我不甘。”

隐约间，还能听到巫充满不甘的声音，但最终，却彻底消散。

这时，苏恒看到一阵风吹过，然后一个虚幻的身影慢慢凝实，正是上苍。

“女人？”

这是苏恒第一次真正看到上苍，而让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上苍居然是个女人。

苏恒并没有瞧不起女人的意思，只是偏偏觉得有些怪异。

更重要的是，她的容貌隐隐让苏恒有种熟悉的感觉，有点像是苍泌。

不对，应该是长大后的依依。

这个念头让苏恒悚然而惊。

然后他就看到，上苍来到巫死后的大坑旁边，从里面抓出一颗残破的心脏。

“我说过，天命在我，更在未来。”

上苍说完，似乎有意无意的抬头看了一眼，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所看的位置，正是苏恒视角所在。

而对方像是看到了他，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随即，对方抓着那颗残破的心脏，飘然而去，只留下满地狼藉。

这时，大坑突然震动了一下，隐隐露出一块染血的石头，甚至那滴鲜血正在不断的渗入石头中。紧接着，视角再度一变，上苍的身体不断的消散，最终，化作一滴透明的眼泪。

显然，这才是上苍之泪真正的来历。

它并非真正的眼泪，而是上苍溃散的灵体所化。

实际上，在跟巫那一战中，上苍就已经死了，她最后献祭了自己，引下威力更强的天雷，彻底诛杀了巫。

只是，她以一种秘法保住了自己的灵体，或者说是灵魂，并且安排好了一切后事，才化作上苍之泪。

也难怪上苍死后没有人发现她的尸体，而她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当记忆中断后，苏恒也随之醒来。

只是他心中一直回荡着上苍那句话，天命在我，更在未来。

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看到上苍的模样，或许苏恒还不会多想。

可现在……

苏恒看着躺在床上的依依，尤其是眉宇间那一丝冷漠，以及想象着她长大后的样子，苏恒就有种感觉，似乎上苍之泪被她吸收，本就是一种必然，或者说是命中注定。

苍泌只是在合适的时间，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甚至这一切，都被冥冥之中一只无形的大手操纵。

“天命，到底什么才是天命？”

苏恒忍不住再一次拷问着自己。

之前在泰山之巅，亲眼目睹烈巽的死亡，苏恒就有种震撼的感觉，对天命升起更多的疑问。

而眼下，这一场惊天之战，让他对天命有了一个更深的印象。

巫，强大吗？

毫无疑问，连天雷都能抗住，怎么可能不强大？

可他最终却死在了天命之下。

上苍，强大吗？

答案也是不言而喻，可最终，她也因为被天命所弃，不得不通过一种另类的方式来延续自己。

可以说，床上的依依既是上苍，也是依依。

从她吸收了上苍之泪，就再也不可能分开了。

再看躺在床上的依依，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不但面色红润，生机更是旺盛。

但苏恒却不知道这种结果到底是好是坏。

可不管怎么说，依依算是活下来了。

或许对苍泌跟胡适而言，只要依依活下来，就足够了。

至于将来依依会不会变成真正的上苍，恐怕没有人知道。

即便是苏恒，也不敢保证。

毕竟上苍的手段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远远超出了苏恒的想象。

更重要的是，苏恒也不知道在最后关头，自己的轮回之眸到底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

整理了一下心情，苏恒打开门走了出去。

“苏先生，依依怎么样了？”

看到苏恒，胡适第一个迫不及待的问道。

“已经没事了。”苏恒说道。

“没事了？”

胡适听到后，明显有些不敢置信，但随后，他脸上就变成了狂喜，拉着苍泌奔到屋里。

很快，屋里就传来依依叫娘的声音，以及苍泌的喜极而泣。

“苏先生，谢谢，您的大恩我们一家没齿难忘，您如果有什么要求，或者需要我们做的，只要一句话，便是去死，我们也保证不会犹豫。”

胡适出来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神情郑重的说道。

苍泌也一脸坚定的跪在他的身边。

苏恒侧开身子，并未接受两人的大礼。

“说实话，依依之所以能恢复，我出力并不大，一切还是因为上苍之泪，而且……”

苏恒并未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况且在这件事情上，他也是受益的，得到的那段记忆，比什么都珍贵。

“苏先生，依依是不是还有什么后遗症？”胡适立即紧张的问道。

就连苍泌也满脸担忧的看了过来。

“没有，依依如今不但彻底痊愈，甚至随着她年龄增长，也会越来越……强，未来成就更是不可限量。”苏恒说道。

“你带依依去屋里。”

苍泌突然将依依仿佛胡适的怀里。

等胡适抱着依依离开，苍泌才看着苏恒说道：“先生有什么话不妨跟我说。”

“还记得我问你上苍长什么样吗？”苏恒突然问道。

“记得，不过族中……”

苍泌说到一半，就停下，因为她明白，苏恒要听的并不是这个，而且这番话，实际上也是说给她听的。

很显然，苏恒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上苍其实是个女人。”苏恒再度说道。

苍泌瞪大眼睛，显然这个消息也让她有些震惊。

或许在她心里，上苍一直都是男人的形象。

“对，上苍不但是女人，并且长得跟一个人很像。”

苏恒定定的看着苍泌。

苍泌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僵硬，甚至不自然的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先生不会说上苍长得像我吧？不，应该说，我长得像上苍？”

“是的，你们两个有三成相似。”苏恒点点头说道。

“我想这应该是巧合吧？”

苍泌并没有去问苏恒是从哪里知道上苍的模样，更没有去怀疑苏恒的话。

“可为什么上苍之泪传承那么多代都没有事情，偏偏在你身上出了问题？”苏恒问道。